安良愣了一下,怎能做這種平白無故取人性命的事情,他雖癡迷武術,可卻一直沒有想過殺人性命這種事情,那老頭兒見他遲疑,變了臉色,冷冷笑著,“剛才還信誓旦旦要當牛做馬,怎麼我一說,你便是這種模樣!”
安良連連否定,聽那老頭兒怒道:“以我劉溫人頭擔保,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此人生來就是禍患,本就不應該留存在世上……我讓你殺的,不過是個孽障,為民除害,有什麼姑息的餘地?!”
安良道:“您對我救命之恩,我當然要報!既是奸惡之徒,取他性命有何不可?!先生,我安良今日便以性命發誓,一定為民除害,報答您的恩情!”說完,自取酒勺豪飲三瓢。
老頭子麵露喜色,大笑道:“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扔下手中烤雞,端起酒壇“噸噸噸”一番狂飲。
放下酒壇,隻聽老頭子接著說道:“你吃的那粒丹藥,是昔日我一位舊友所贈。”說完,他無限惋惜的望向安良那把鐵劍,聲音也變得柔和起來,充滿一種不可名狀的悲傷情緒,“想當年,慶陽七子一個個多麼俊逸瀟灑,名鎮江湖,風頭無兩……如今卻鬧得四分五裂,一個個的都不知道在哪裏去了……”
安良看見他的目光落在鐵劍上,許久不曾挪開,又感受到老人身上無以言表的悲傷,仿佛此時此刻他並不再是一個身懷絕技的隱俠,隻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普通老人而已。安良便想轉開話題,於是問道:“先生可是認識這把劍?”
老人搖著頭,“並不識得,不過是觸景傷情罷了……”他舉起自己的右手,上麵彎彎曲曲爬著不少幹皺的紋路還有雜陳的斑點,“不過是忽然記起,我竟然這麼多年,都沒有使過劍了……真是大夢一場,你們來了,才叫醒我……”
老人又飲了一勺酒,“我還不曾問起,你們從哪裏來,這是要往哪裏去?”
安良回答:“我們從衛國來,想去宋國的武林大會看看。”他沒有說自己離家出走,覺得沒有必要提起,卻突然想起了長勤那張同樣不再年輕的臉。他沉默了一會兒,又接著說道:“我去宋國,是想拜師習武,當聞名天下的大俠!”
老人笑了,長長的白眉毛也含著笑意,在他臉上一抖一抖,“大俠,大俠……我曾經也相當文明天下的大俠……隻是憑著一腔熱血,卻來沒想過江湖險惡,我劉溫奔波一生,最後竟會命絕於此……”
山洞外麵隱有異動,白胡子老頭兒麵色微變,隻壓低聲音低聲交代:
“我多年不曾出山去,不知道如何尋我那舊友,我這第二件事,便是要你幫我找一位故人……”
老頭子話音未落,隻聽山洞外麵傳來一陣大笑將他打斷,“可真是讓我撞著寶了!老頭子,不如你把你那丹藥統統交給我,我替你去殺那人,找那什麼慶陽七子啊,哈哈……”
安良他三人往洞口一瞧,卻見那劉永定包著兩個豬蹄一般的胖手,又帶了那些人回來。此人睚眥必報,大概是覺得此番受了羞辱心裏激憤難平,又見他身後跟了比先前更多的劍士、雇傭兵,原來是這廝先前擇路而逃的時候又遇到了一隊雇傭人馬,拿了好些金銀賄賂,要殺回來出那一口惡氣。他大概已經偷聽良久,又看那丹丸的藥效奇佳,又動了歹意,實在按耐不住了。隻見他跳到洞口,一瞧裏麵白胡子老頭兒酒桶一般的皮球體態,又是一陣大笑,衝著安良喊道:“哈哈哈哈,搞了半天,你才找來這麼個幫手……”
隻見他身後約莫又湧出來三四十號人,有人舉劍,有人拿刀,還有人兩隻手分別扛著兩把板斧,舞得呼呼生風,令人眼花繚亂。劉永定在前麵張狂笑著,安良心裏暗道一聲:“陰魂不散!”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些烏泱泱的劍士真是隻認錢財,不認主兒!
隻見白胡子劉溫隨意撿起身邊一塊兒爛布抹抹嘴上的油,又氣定神閑的把手指縫裏的油光光也擦拭幹淨,這才不緊不慢地看向那亂糟糟的一群人,“你們這幫龜孫子一大清早擾我清夢不說,這會兒還要來煩你祖宗我,真是皮癢得緊了!還有你——”隻見他指指劉永定身旁扛著板刀坦胸露乳的那個大漢,正是早上要去被派去砍他的那人,“我好心留你一命,覺得你根骨不錯,雇傭兵不過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們居然還有膽量再來!真是活的膩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