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煙晨跟了那朝珠上樓去,卻是被領進了一間幹淨暖和的客房。推門瞬間,煙晨便能感覺一陣熱浪迎麵撲來,與當夜行路時外麵的寒天凍地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那暖浪熏得人暖洋洋的,還伴著一股子好聞的清香,令人十分舒爽。再一進去,隻見房間側麵燒著熊熊的火爐,嵌在石牆裏,火光卻被束縛在那一方天地,隻能散發出熱起來,不能燎到房間裏麵。
看那火苗躥騰的模樣,相比是提前已經燒了好一會兒,這才能將房間烘得如此暖和。所謂“北境用石,南域有木”,大概也就是因為北方的冬天實在冷的滲人,離不開生了火的火堆取暖,所以這裏的房屋才大多用石頭建著吧。
朝珠領煙晨進了房間,便去一旁的床榻上取了個包裹來,遞與煙晨說道:“這是你那祁娘娘給你準備的包袱,你打開看看。”
煙晨自己拆開來看,卻見裏麵幾身嶄新的衣裳,一雙繡了蝴蝶樣式的靴子,還有一封寫給她的信。她雖然自小不被允許跟著郡主王爺們一同入書塾學習,可是祁蘭卻私下裏偷偷教過她不少識字認字的本領。“到底還是祁娘娘心疼我。”煙晨默默想著,心裏一陣感動,看那信函上寫的大意是些讓她自己照顧好自己呀,平日起居有什麼就跟朝珠說雲雲,但是還有一句最重要的,那便是,她相信終於有一天她們都會再相見的。
煙晨鼻頭一酸,幾乎就要落下淚來,一旁的朝珠看她這個樣子,連忙拿了絹巾替她沾沾眼睛,蹲在她身前安慰說道:“郡主莫要傷心,娘娘給您送來這些物什,可不是要惹您流眼淚的,快快別哭了……”
煙晨委委屈屈點頭,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但卻忍住了眼淚,抿抿嘴對朝珠說道:“我不是郡主……”朝珠聽她這話,卻像生了氣一般,聲音也帶些慍怒,“煙晨怎麼就不是郡主了?你是赤雲侯與冉家的孩子,原本都是要做世子的人,怎麼就連郡主都不是呢,快別這樣說啦!”
煙晨也是心裏納悶,又有幾分畏懼她這個樣子。不過第一次見這個姐姐,她與自己非親非故,怎麼這麼在意這個事情呢?況且說來,從來沒有人叫過她郡主,也沒人拿她正經兒對待……
朝珠見她表情探尋,便歎了口氣,又接著說道:“我是祁家的家臣,自然聽命於我家老爺小姐。我願來此,多少又有些私人恩怨……你這豆兒大點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聽得明白……”
煙晨急忙說道:“我能聽懂的!隻是沒人叫過我郡主,我聽著十分奇怪,再說了,我本來就是沒人要的那一個,別人瞧不上我也是應該的……”說到最後,她居然有些畏畏縮縮,聽見自己的聲音逐漸小下去,卻看到朝珠一雙手將她往自己身邊拉了拉,隻聽朝珠說:“你聽不順耳,那我便也叫你煙晨。隻是,沒什麼人應該被別人輕看,這話兒,你也再不要說了……”
隻見朝珠起身又去拿了床榻上放置的另外一個包裹,抖抖開來,從裏麵拿出一件雪白的鬥篷,毛茸茸的,使勁抖兩下,兜帽簷兒上那串水滑的長毛登時立了起來。它真好看,像年年歲歲房屋上覆的那層初雪一般,不過穿上是暖的,壁爐裏的火光一襯,還晶晶亮亮。
“娘娘生長在白鷺洲,到底不清楚縹緲峰究竟有多冷。我還準備了些衣裳,你來試試,看看合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