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恕微微一驚,轉目望去,隻見一胖一瘦兩個華服的老人,並肩站在他麵前,赫然竟是潘僉、程駒!
仇恕一見他兩人,不禁暗歎了口氣,定下腳步。
毛琪已隨後趕來,見到他兩人,也不禁為之一怔。
程駒遙指西方,道:“毛姑娘,你爹爹從那邊走了,你快追去吧。”
潘僉接口道:“這小夥有我兩個老頭攔住他,便像是孫悟,空套上了緊箍咒一般,再也走不了啦!”
毛琪身形微頓,深深瞧了仇恕一眼,麵上淚痕未幹,似乎想對仇恕說些什麼,又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程駒笑道:“你要說以後再說吧,此刻還是快走的好!”
毛琪慘然一笑,緩緩道:“謝謝兩位前輩……霍然轉過身,向程駒所指的方向追去,她雖然沒有再回頭看上一眼,但櫻唇卻已被她暗咬破!仇恕呆了半晌,失聲長歎道:“我知道你們要阻我複仇,是以才一直躲避著你們,父仇不共戴天,你們又何苦……程駒嘿了一聲,截口道:“你口口聲聲都是父仇不共戴天,你難道忘了你的母親,你若殺了毛臬,你母親會多麼傷心?”
潘僉麵上已無半點笑容,接口道:“若不是你母親再三關照我們,我兩人又何苦奔波千裏地趕來,你能忘記她的話,我們卻忘不了的!”
程駒道:“冤家宜解不宜結,這句話你母親對你說過多少次,你父親死了,你縱然殺了毛臬,他也不能複生!”
潘僉道:“何況你也曾經說過,自己不親手殺死毛臬,如今你已整得他夠慘了,還要對他怎樣?”
他兩人一句接著一句,根本不給仇恕說話的機會。
仇恕低垂著頭,目光閃動不定,心自也在不住地轉動著心思,良久良久,他方自長歎一聲,道:“既是兩位叔父來了,小侄還有什麼話說……”
程駒截口道:“我不管你有無話說,也不管你願不願意,反正我兩人今後跟定了你,直到將你送回你母親那裏為止。”
仇恕道:“一切全憑叔父們的吩咐!”
程駒、潘僉齊地展顏一笑,道:“這樣才是好孩……”
仇恕道:“小侄那裏美酒甚多,且請叔父們去共飲一杯!”
程駒大笑道:“這樣就更是好孩了!”
兩人隨著仇恕,回到他那所宅院,“還魂”一走,梁上人門下也俱都散去,這宅院便空無人跡。
仇恕掌上了燈火,取來了美酒,雖然有酒無肴,但三人卻喝得甚是開心,仇恕渾然忘去了心事!
一壇酒下去,仇恕仍然麵色不變,程駒卻已麵紅耳赤,潘僉更是神態大亂,頻頻呼酒!
仇恕立即又取來另一壇酒,這一壇酒喝將下去,程駒、潘僉便早已爛醉如泥,再也省不得人事!
仇恕目光閃動,低呼道:“程大叔,潘二叔……潘僉、程駒哪有回應,仇恕伸出了手掌,在他兩人麵前搖了幾次,他兩人亦毫無所知!仇恕長長歎了口氣,道:“兩位叔父休怪小侄無禮,小侄為了要報父仇,說不得隻有暫時委屈兩位叔父一下了。”
他一手一個,將程駒、潘僉抱進了地窖,地窖滿是美酒,他便將程駒、潘僉輕放在酒壇之間。
這壇之酒,俱是多年陳釀,人口雖醇,但醉後卻不易醒,仇恕雙手一指,喃喃道:“兩位叔父這一醉至少三日,那時小侄早已去得遠了,失禮之處,隻好等小侄報了父仇,再來請罪。”
他走出地窖,鎖上了門,那地窖之門甚是沉厚。程駒、潘僉要出來,至少還得花一番手腳!
一頓酒喝了將近一日,此刻又是黃昏!
西射的斜陽,他突地發現大廳竟多了兩條人影!淡淡的斜陽將他們的頎長的人影照射在牆壁上。
仇恕微微一驚,方自頓住腳步。
大廳有人沉聲道:“仇公,還有酒麼?”
仇恕目光一轉,朗聲大笑道:“酒自然有,卻要看看你是否有資格喝我的酒?”
他一步跨入大廳,隻見兩個青袍人對坐在堂廳的桌兩邊,麵上一片木然,赫然是兩個”還魂!
左麵一個“還魂”笑道:“在下可有資格飲酒?”
仇恕麵容微變,輕叱道:“你兩人誰是慕容惜生?”
兩個“還魂”齊聲大笑道:“我兩人誰也不是慕容惜生!”
笑聲兩人齊地手掌一揚,抹去了麵上的易容麵具。
仇恕轉目望處,隻見這兩人一個鼻直口方,滿麵正氣,眉間隱隱露出一條溝紋,正是金劍俠端木方正!
另一人劍眉星目,額下微髭。英俊的麵容上,微微帶著一種對人生的厭倦之色,卻是一別經年的石磷!
這兩人突然現身,的確使仇恕出乎意料。
他又驚又喜,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金劍俠端木方正微笑道:“小弟為兄台將一具屍身一直由靈隱寺背到毛臬家裏,不知是否有資格喝一杯仇兄的美酒?”
仇恕更驚更喜,脫口道:“原來是你!”
這疑團他久已藏在心,直到此刻才被揭破,三人久別重逢,端木方正不禁又自頻頻呼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