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1 / 3)

長街漫無人跡,淡淡的斜陽,靜靜地照在無人的街道上。

“繆”笑聲不絕,目光四掃,伸手一拍淩龍肩頭,笑道:“多日不見,淩大俠別來無恙?”

笑語聲,左手突地出手如風,疾點淩龍右肋臍下“商曲”大穴。

“窮神”淩龍仰天而笑,仿佛未見,“繆”手指已將觸及他的衣衫,竟突又硬生生頓往,淩龍笑聲驟頓,目光一閃,厲電般望在“繆”麵上,“繆”手掌一垂,淩龍沉聲道:“公這一指原該點下去的,否則事如泄漏,豈非誤了公的大事?”

“繆”麵頰微紅,笑道:“淩大俠竟然對我毫無防範之心,顯見對我毫無惡意,淩大俠既然對我毫無惡意,我又何必下手!”

“窮神”淩龍微微一怔,突又仰天笑道:“好一個何必下手,想來淩某若是要對公不利,公是必定要下手的了?”

“繆”道:“正是!”

“窮神”淩龍笑聲忽然變為長歎,道:“淩某行動江湖多年,公你這般人物,淩某倒是初見。”

“繆”微微一笑,道:“多日未見梁上人梁大哥,不知他俠跡在何處?淩大俠與他既屬知交,想必是知道的了?”

“窮神”淩龍又自一愕,脫口道:“公怎會知道?”

“繆”含笑截口道:“在下做事雖非十分隱密,但若非梁大哥曾將此事與淩大俠談及,淩大俠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何況‘窮家幫’與‘足神蛛,聲息相聞,亦是人人意料事。”“窮神”淩龍上下望了“繆”幾眼,不禁又自長歎道:“行事決斷,當行則行,料事如神,料無不,無論誰若結下了公這樣的仇敵,實在是值得悲哀的事。”

“繆”哈哈一笑,眉字間霍然湧起一陣豪氣,緩緩道:“不出十日,便是那英雄大會的會期,到那時毛臬隻怕便要嚐一嚐悲哀是何滋味了。”

語聲微頓,含笑又道:“淩大俠若是有興,何妨去看一看熱鬧?”

“窮神”淩龍微一沉吟,沉聲道:“公如此布置,雖然十分周密,但那‘河朔雙劍’、‘鴛鴦雙劍,以及’百步飛花,等人,至今尚懾於‘靈蛇,毛臬餘威之下,縱然俱已對毛桌心生不忿,隻怕也不敢對毛臬有所不利。”“繆”微笑道。“我已將引火之物堆起,到時隻要發火一燃,便是燎原之勢,若不將毛臬燒成焦頭爛額,怎能泄我心頭之恨。”他麵上笑容漸斂,說到後來,麵色己變得有如玄冰般寒冷。“窮神”淩龍目光閃動,雙眉竟突地微微一皺,暗忖道:“這少年智勇兼備,武兩途,俱都超人一等,隻可惜多了幾分傲氣,對任何事自信俱都太深。”

心念轉處,隻見“繆”笑容又現,含笑道:“淩大俠此番必非無因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他一麵說話,一麵拱手揖客入門,但“窮神”淩龍卻未舉步,閃電般的目光四掃一眼,確定了四下一無人跡,沉聲道:“為了公之事,梁上人曾來求我,說是到了必要之時,便要我動員窮家幫千萬弟兄之力。我雖然久慕當年仇老前輩的英名,又知道公你是海外來客,但此事畢竟關係太大,是以淩某不得不暗追隨公,看一看……”

“繆”笑道:“看一看我是否當得起大事?”

“窮神”淩龍笑道:“不錯!”微喟一聲,接口道:“多日來我見到公果然是人之龍,雞之鶴,是以此刻便冒昧闖來,問一間公有何處要我‘窮家幫’出力?”

“繆”劍眉微剔,嘴角仍帶笑容,道。

“淩大俠的好意,在下心領,但事情至此,似乎已沒有什麼值得淩大俠勞動之處,何況淩大俠四方行俠,本已分身乏術,在下豈敢妄求淩大俠為這件私人恩怨出手?”

他雖然含笑而言,但言語已隱隱露出鋒芒,將話的一個“求”字,聲音說得更重,隻因為方才“窮神”淩龍話的“求”字,觸動了他的少年傲氣。

“窮神”淩龍目光一掃,神光四射,朗聲笑道:“如此說來,在下隻有靜觀公功到渠成的好音了,到時公切莫忘了請我喝一杯慶功之酒。”

大笑聲,他連退三步,微一抬手,轉身而去。

“繆”雙眉一揚,似乎要說什麼,卻又倏然住口,隻是冷冷道:“淩大俠匆匆而去,恕我不遠送了。”

心卻曬然暗忖道:“窮家幫縱有天大的勢力,我仇恕也未見要來求你。”成功的少年人,總是有平雲的意氣。

夕陽將落。

一輛色如白銀的四馬大車,駛人嘉興鬧市的人群。

夜市初升,嘉興城的街道,是繁華而擁擠的,然而這輛銀白的四馬大車,在擁擠的人群奔行著,卻靈活得有如一條水的魚。

車廂前的禦者一身白衣,身軀筆直,手的鯨骨長鞭高高揚起,呼哨一聲,劃破暮風,卻僅是輕輕地湧在馬背上。

千選一的名種良馬,白銀為頂的華麗大車,精神抖擻的白衣禦者——這已足夠使人人俱都投以豔羨的目光。

於是,車廂坐的是誰,自然就更成了人們所猜測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