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的站在了電梯旁邊,一個低著頭一副病容,另一個抿著唇,看上去同樣的有些無措。

最終,還是賀蘭樞妥協了一樣的輕嘆了一口氣,伸手握住了溫玖的手腕,隔著一層布料也能夠傳出的人體溫度讓溫玖愣了一下,聽著他道:「你就這麼跑出來了?」

溫玖愣愣的被他帶到了一邊休息的椅子上麵坐下,看著在他身後一直跟著的助理快速的跑走,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拿了一雙醫院備用的拖鞋和濕了水的毛巾。

賀蘭樞伸手接過,半跪在地上把溫玖的腿放在自己膝蓋上麵,低垂著頭仔仔細細的給他擦拭著腳。

毛巾很快就變黑,助理又及時遞上了一塊幹毛巾給他擦幹淨,賀蘭樞這才又接過了手,給溫玖穿上了鞋子。

溫玖一直都沉默的坐著,雙手放在小腹前交握著,看上去很緊張的不停的摳弄著。

他順從的讓賀蘭樞牽著他回了病房,拖鞋並不是很合腳,他們的速度又慢,拖拉在地上的聲音顯得尤其的明顯。

賀蘭樞坦然的樣子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溫玖低著頭看著拖鞋出神,樣子就好像是想要偷偷跑出醫院,最後被家長給抓回去有些不開心正在鬧脾氣的孩子。

跟在後麵的蘇秦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下,看著在前麵走著的兩個人誰都沒有注意到自己,這才暗暗的搖了搖頭,心裏覺得,前麵那二位簡直是作孽。

溫玖回去之後又被賀蘭樞叫進來的護士安排著用熱水和消毒毛巾擦了擦腳,這才被放到了床上麵。

他們兩個人一個坐在床邊的座椅上,一個沉默的坐在病床上麵,一句話都不說,一點交集都沒有。

這樣子不行。

溫玖有些心急,可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抑鬱症,自閉症。

這兩個上輩子伴隨了他二十餘年的心理性疾病幾乎是根深蒂固在了他的心底,無數次的自我否認讓他幾乎幾次崩潰,最後他還是沒能熬過去選擇了半自殺。

可是這一次,他再也不想這樣了。

蘇秦一直都沒有進來,賀蘭樞又坐了一會兒,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打算出去看看,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衣袖被扯住了。

「……別走。」溫玖的聲音小的可憐,幾乎像是從嗓子裏麵擠出來的一樣,帶著自己都尚未察覺出的哀求。

他很緊張,眼睛不敢看賀蘭樞的眼睛,隻能死死的盯著他的下巴和手,在他身上四處漂移。

「我不走。」賀蘭樞皺眉,輕輕抿了抿唇,又重新坐了下去,聲音盡可能的放輕了一些,仔仔細細的道:「我讓蘇秦給你洗蘋果了,我出去看看。」

溫玖沉默,看著自己還抓著他衣袖的手,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克製住自己放了下來。

賀蘭樞這才打開門出去了。

蘇秦已經在門外等了很久了,見賀蘭樞出來之後就拿著溫玖的病例走了過去,「老闆,這是溫先生的病歷。負責照顧他的護士李梅說他有心理方麵疾病復發的徵兆。」

賀蘭樞眉頭緊皺的翻閱大致的看了看,「找一下詳細的電子檔給我。」

「是。」蘇秦應聲,將手中已經清洗好的蘋果和水果刀等東西交給賀蘭樞,轉身走了。

賀蘭樞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又推開門,溫玖聽到了聲音,精神整個都繃緊了,在看到了門邊站著的是賀蘭樞之後臉上不自覺就出現了一抹笑容,神經也漸漸的鬆懈了下去。

賀蘭樞在這裏一直坐到了晚上,他看著溫玖漸漸入睡,這才小心翼翼的把手抽了出來。

這一個下午他和溫玖什麼都沒有做,一個在床上像是老鼠一樣的一點點的吃著東西,一個就在床邊的椅子上麵一點點的準備東西。

彼此沒有說一句話,卻比他和溫玖從前幾年的相處更加的和諧。

蘇秦一直還都站在門外,見到賀蘭樞出來之後說道:「二少爺已經回去了,是個女孩兒,還沒有取名字。」

「走吧。」他向後看了一眼,道:「離婚證辦了沒有?」

「……還沒有。」蘇秦遲疑一瞬,「如果您需要,我馬上去準備。」

賀蘭樞揮手製止他,「不用。」

兩個人已經走到了一樓門診的走廊上麵,傍晚最是熱鬧,四處都是人聲,「就先這樣。」

他們又走了一段,蘇秦停了一會兒,還是說道:「老闆,我看溫先生對你依賴性很強,剛才你為什麼還要走?」

賀蘭樞沉默著停下,站在他已經停了好幾天的位置上再一次抬頭看向了溫玖的病房的那一扇窗戶,自嘲的笑了一聲,「再不走,我怕我就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