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李苗有心講解,李元不再自己琢磨,直接問了李苗為什麼從百姓成了武德司中的一員。
“你可還記得家中曾提起過的李公公。”
李元凝神細思良久才想起,李老頭拿這個李公公威脅過徐老虎。
“兒依稀記得,翁翁曾與徐叔提起過。”
“李公公應稱為李都監才是,不過李都監是族中長輩,你叫公公也無大錯。
聖人未即位前,本是英王嫡長子,按祖製隻能封公。英王非先帝嫡親兄弟,也不得先帝寵愛,聖人幼時雖為英王嫡長,身邊內侍多為老弱病殘之輩,隻能自行添買內侍。
李都監之父好賭,輸盡家資、妻女,後又將李都監賣入英王府,李都監這才成了內侍。
之後聖人即位,蒙聖人寵幸得為內侍行首,又封排陣都監,兼領武德司使。
全賴與都監同族,你父才有今日風光。
三郎君與我隻是私交,並不知我身份,寄奴莫要泄露了這等密事。不然為父也保不得你!”
李苗沒有多餘的麵部表情,口氣也極為和緩,可李元卻好似聽見了耳邊蛇在嘶嘶吐息。
“兒必不會走漏半點消息。”
李苗無所謂的點點頭,繼續說道。
“此次遠赴慶州,恐有性命之憂。為父雖有官職,卻見不得於人前,一朝性命不保,不知你要淪落何地。”
戰場上刀劍無眼,李苗即使帶著幾百精銳,可對於幾萬兵強馬壯的獠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回不來了。
麵對死亡威脅的李苗,難得溫情,摸摩挲這李元的發頂。
“魯六是我心腹,一旦為父不能歸,你莫要貪心錢財,速讓魯六帶你去蔣家,晚了怕是……”
李元聽出李苗未盡之語的哀歎,畢竟不管是李苗的仇家也好,還是李家也好,都不是李元能應付的。
淚流滿麵的李元頭埋進李苗懷裏,嗚咽道:“爹一定回來!”
李苗任由李元哭泣,直到聽見敲門聲,這才推開了李元。
“我在雲州有一小娘,不日即將歸家。若真有不測,不用顧她。”
又俯身在李元耳邊小聲說了句,“軸中有百金,小心藏匿。”
李苗頭也不回的走了,徒留李元在他身後哭泣。
……
“九郎可要用些吃食?”
天色暗沉,李元估測李苗已經出了雲州城,擔心李苗夜路有失,李元根本吃不下東西。
“阿叔,我吃不下。”
魯六勸了好幾遍,李元還是不吃,隻能搬出李苗。
“都領要知九郎這般,不知該多難受。九郎還是用些吧。”
李元聞言哭的好不傷心,“這夜路難行,寒風冷冽。念及此,我哪能吃下半點。”
魯六長歎,不再勸李元吃飯,呆坐在凳子上,鷹目無神的望著桌子,不知在想什麼。
“肉!”
有肉吃就高興的田奴,拉著還在流淚的李元的袖子,指著桌子上的菜,希望李元吃了肉會不哭。
沉浸於自己悲傷中的李元,這才想起田奴,忙擦幹眼淚,讓魯六把田奴抱上凳子,然後給他喂飯。
“怪不得都領怕九郎被人哄騙,九郎竟是如此心善。”
魯六見李元紅著眼眶還能耐心給田奴喂飯,還時不時摸著田奴肚子,教他饑飽,不由得感歎道。
李元還在給田奴喂粥,不便沒有回頭,隻能謙遜道:“阿叔過譽。我生來愚笨,這才惹得爹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