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請說。”蕭潛道。
清玄真人道:“這次來求婚的是林家長子,林忠文,此子根骨絕佳,被譽為修真第一神童,五十歲便已經修為達到元嬰。”
蕭潛心裏搖頭,卻說:“師父,那他品行如何?”
清玄真人遲疑地說:“這……這倒是未曾聽人提起過,不過也沒有關於他品行不端之類的流言傳出來。那日,為師與他交談,他進退有據,舉止得當,倒像是個翩翩貴公子。”
蕭潛說:“知人知麵不知心,他在外對人總是這般,私底下卻不知如何?”
清玄真人撫了把胡子,說:“既然你不願意,那便如此作罷!此事日後不再提起。”
再說這日,輪到蕭潛去給外門弟子講解修煉之法。然而,一個早上,這些外門弟子吵個沒完。蕭潛懶得理睬這些聒噪的人,由著他們去了,反正學習是他們自己的,學到了也是他們自己賺到了,與她無關。
隻是,按理來說,這些外門弟子應該很珍惜這個機會的,怎麼會吵成這樣子。
蕭潛講解完之後,叫起一個人來:“你們在吵些什麼?”
那個弟子被點名到了,小心翼翼地說:“我們在說您和林家大公子的事情。”
蕭潛莞爾一笑說:“我和那林家大公子又有什麼值得你們討論的?”
那個弟子猶豫了下,蕭潛笑著說:“你說,我不會責怪你的。”
那個弟子這才放下心來,說:“他們說您跟那林公子的妾氏爭風吃醋才不肯嫁過去的,而且還說您跟那林公子有了……首尾……”
那弟子說到最後,聲音輕得幾不可聞,但蕭潛靈敏的耳朵還是捕捉到了那幾個字。那弟子有些惶惶不安,因為蕭潛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今日到此為止,大家解散吧!”蕭潛麵無表情地宣布,“還有,再有什麼流言,直接告訴我,不要背後傳播,要是讓我知道你們誰宣傳這無中生有的謠言……”她頓了頓,冷笑一聲,“我讓你們混不下去。”
這已經是赤果果的威脅了,但蕭潛就是有囂張的資格,那些弟子毫不懷疑她會不會這麼幹。
蕭潛怒氣衝衝地去找清玄真人,一進屋就叫了聲師父。
清玄真人正在處理賬務,看到她來,說:“怎麼了,誰欺負我的寶貝徒兒了?”
蕭潛說:“那林公子果然是個無恥之徒,見我不肯答應求婚,竟然四處散播謠言毀壞我的名聲。”
說著,她便學舌嘿清玄真人聽。
“竟然還有這種事!”清玄真人亦是勃然大怒。
隨後,他冷靜下來,說:“這流言究竟出自何人之口我們不知道,但流傳得如此之快,隻怕留仙山有內鬼。”
蕭潛怔了下,說:“那怎麼辦?”
清玄真人說:“你不要急,急也沒有用,當今之計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蕭潛暗自撇嘴,不過還是答應下來,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
隻是,那林家是如何想的,讓她嫁不出去嗎?還是另有所圖?
謎題一個又一個,蕭潛有些暈了,便不再多想。
果然,過了一段時日,那流言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愈演愈烈。說是她因為嫉妒打死了林公子的貼身婢女,還企圖趕走他的妾氏,林公子對她一往情深,既往不咎。
蕭潛被流言惡心得幾欲吐血,她連那林公子長什麼樣都不知道,為他爭什麼風吃什麼醋啊!
不過,管得了自己的嘴管不了別人的嘴,她無奈之下,隻好當做沒聽見這些話。隻是,外頭有人開始質疑起她這個未來掌門是否能夠擔當起留仙山給她的責任。
說來說去,爭的莫非是掌門之位?蕭潛心想,如此她便借故辭掉這掌門吧,誰愛當誰當吧!
在蕭潛的再三請求下,清玄真人終於同意再考慮一下掌門的人選。
近日來,又有許多村子被屠了村。蕭潛跟著掌門前去查看,隻見那些村子當真是雞犬不留,人的屍體橫躺在地上,竟無一人逃脫。
蕭潛看著這場景,仿佛回到了石家村,在石家村她看到的便是如此場景。鮮血流了一地,死的人怨氣極大,濃濃的怨氣罩著村子,讓進入其中的正道修仙人極為不適應。
“以殺入道,”清玄真人撫了把胡子說,“作孽啊!”
各大自詡為正道的門派也各自派來了人,見此場景,都是又怒又哀傷:“我等必將追殺那魔教到天涯海角!”
大家挨家挨戶地查看屍體,發現這些屍體都是一劍封喉,奇怪的是現場連隻鬼魂的魂魄都沒留下來。
“定然是魔教所為!”所有人都這麼判斷著。
“還有鬼修也有可能。”又有人這麼說。
蕭潛在一邊聽得有些暈,魔修和鬼修她幾乎都沒遇到過,如今就這麼以這種形式第一次在她的人生中出場。
正魔自古勢不兩立,近年來,魔修鬼修等式微,正道興起,人民安居樂業,一派盛世景象。
現如今,魔教又再次出現,意味著天下將陷入戰亂之中。
正派們研究了一整天,甚至還決定晚上留在這個村子裏看看有什麼異樣。
至於村民的屍體,則是被收起來埋葬了。蕭潛還看到了佛修,他們一個個腦袋亮澄澄的,想忽視都難。
村民下葬後,他們在墳墓前念了老半天的佛經,大概是希望他們能夠往生,平息他們的怨氣。
很快就入了夜,所有人還要在凶殺現場過夜,這讓蕭潛想想都脊背毛骨悚然。
月上中天,屋子裏大家都沒有睡,大部分人甚至坐在地上打起坐來。蕭潛覺得有些尿急,便叫了個女子修士陪自己一起去茅廁,正好那人也尿急,於是兩人結伴如廁去了。
蕭潛上完洗手間後,便離開了茅廁。
隻見月光下,陪她同來的那個女修士正背對著她,似乎在看今晚的月亮。
“雪蓮仙子……”蕭潛喚了她一聲,卻不見回應。
蕭潛上前輕鬆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卻見她忽然身體直直往前倒,竟是屍首分離。那顆頭顱竟然骨碌碌地滾到她腳邊!
蕭潛差點尖聲叫起來,她一下子警覺起來,四下看了看,卻不見人影。
忽的,一道黑色身影閃過,蕭潛忽覺這身影很是眼熟,不禁大喊一聲:“阿玲!”
卻是沒人回應。
她再接再厲地喊著:“阿玲,是不是你?我知道石家村被屠村與你有關!”
這時候,身後傳來清玄真人的聲音:“徒兒,你怎麼了?”
蕭潛回頭看過去,所有人都被她的喊聲吸引出來,正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啟稟師父,我方才上完廁所一出來,就發現雪蓮仙子被人殺了。”蕭潛解釋說。
雪蓮仙子的師父寒心師太幾欲目眥,惡狠狠地盯著地上的屍體,問蕭潛:“你說我徒兒被人悄無聲息殺死,又有什麼人能悄無聲息殺死一個金丹修士。”
蕭潛心知她這是在懷疑自己,倍感冤枉,便說:“魔修向來行事詭異,我不知道他們用什麼手法殺死雪蓮仙子。”
“你又如何得知是魔修殺死我徒兒的?”
蕭潛說:“我是猜測的,這手段也隻有魔修做得出來。”
寒心師太很是不滿意她的說法,便說:“我徒兒陪你出來,她死了你沒死,你總要給一個說得過去的說法吧!”
蕭潛有些無奈,看向自己師父,他說:“這事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
寒心師太哼了一聲,甩袖離去。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蕭潛才壓低聲音:“師父,我剛才好像看到阿玲的身影了。”
清玄真人一怔:“方才你為何不說清楚。”
蕭潛說:“我也不敢肯定,隻是覺得眼熟,很像她。”
清玄真人說:“阿玲已入了魔,石家村是她的手筆,這村子未必就不是她的手筆。為師推斷,她以殺入道了,真是罪過啊!”
蕭潛說:“等回去後,容我去天機閣探聽一下消息。”
清玄真人說:“也好。”
蕭潛跟清玄真人回了屋,寒心師太冷哼一聲:“你們師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非得偷偷摸摸地說。”
清玄真人苦笑一聲,將事情來龍去脈細細說了遍。
說完後,得知其他界麵也有被屠村的,幾位和尚合十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幾人正說著,忽然聽得門外鬼哭狼嚎的一片。幾人驚愕地朝外麵看去,然後紛紛奔出去。
天上血紅一片,一麵幡正被扛在一人身上。
“這是百鬼幡!”一個和尚失聲驚叫起來。
可不是,眼前這麵幡一片血紅,無數的鬼從幡中奔出,落在他們麵前,然後朝著他們殺過來。
“百鬼幡的鬼可是鬼兵,一旦被殺死,魂魄也會被拖入這麵幡裏。”一個和尚道。
幾個和尚麵麵相覷一番,坐在地上開始念起經文來。那鬼一碰到和尚,就被一個金色的防護罩撞了開來。
不多時,經文似乎起了作用,那些鬼爭先恐後地想要逃回幡中。
蕭潛再看向使幡的那人,卻是個尖嘴猴腮滿臉陰沉的少年人。
見蕭潛看向自己,他更是目光陰沉,指揮著百鬼朝蕭潛撲來。
然而,其他人如清玄真人和寒心師太也不是吃素的。
“孽障,還我徒兒性命來!”寒心師太在百鬼幡中看到了雪蓮仙子的魂魄,此時更是狂性大發,恨不得撲上去撕咬那人幾口。
清玄真人一個照麵就將那人一掌拍飛出去。大乘期的修士豈是這種元嬰小鬼所能對付的,眼見逃不過,這人全身忽然無風鼓起,衣服鼓得嘩啦啦響。清玄真人暗道:不好,他要自爆!
思及此,他隻輕輕往前一步,一手捏住他的元嬰,將即將爆發的元嬰神魂捏在手裏。那白白胖胖的娃娃被他捏在手裏死命掙紮。
“清玄真人,此子已造下無數殺孽,萬萬不可放過,否則放出去還會害死更多人。”寒心師太上前一步說。
“我曉得的。”清玄真人臉色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