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就像一個飲鴆止渴的重度病人,一點點放縱自己的底線,將自己沉入無底深淵。
直到事實給他帶來最後的致命一擊。
…………………………
梁瑞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因為宿醉覺得額頭隱隱作疼。
他環視四周,這不是自己家。他已經完全不記得昨晚醉倒後發生的事了,也許是韓平給他找了休息的地方吧。但是為什麼不去酒店?這裏一看就像是在別人家裏。
梁瑞穿上拖鞋往外走著,然而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由的僵住了。
他站在二樓的臥室門口,一樓是熟悉的大廳,這個大廳的樣子他絕對不會忘記。就是在這裏,已經消失多年的噩夢卷土重來,如洪水般輕而易舉的衝垮了他好不容易才經營好的一切。
這裏是江銘在平城的房子。
韓平竟然沒有送他回去,而是讓江銘把他帶走了。
梁瑞臉色變了一下,隨即恢複平靜。趁著江銘不在,自己還是趕快回家吧……想到這裏梁瑞迅速回到房裏準備換衣服,然而看了半天,才發現自己的衣服不知道被扔哪兒去了,還好錢包和鑰匙都在。
梁瑞打開衣櫃翻了一下,這裏顯然是客房,櫃子裏什麼都沒有。
遲疑了片刻,梁瑞咬了咬牙,抓起錢包和鑰匙穿著睡衣就往外走。可是還沒來得及下樓,就聽到門口傳來開門的響聲。梁瑞飛快的思索了一下,然後趕緊把東西放回原位,重新躺了回去。
果然,隨著腳步聲的接近,房門被推開。
梁瑞裝作剛睡醒的樣子,看到江銘走到他跟前,在他的床邊坐下。江銘的表情很沉靜,定定的看了梁瑞一會兒,“你考慮的結果如何了?”
梁瑞沒想到江銘一來就會問這個問題,不過他並沒有猶豫多久,“我的回答不會改變。”
他不願意重蹈覆轍,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現在的他不能再拚盡一切去愛一個沒有結果的人了,他必須要為自己和孩子多打算一些。想起梁源這些天一直在柳思容那裏,自己有將近一個星期沒有見到孩子了,梁瑞更是迫切的想要結束這一切。
江銘似乎並不意外,他摸了摸梁瑞的臉,露出一個笑來:“你還是喝醉的時候可愛一些。”
梁瑞警惕的看著江銘,他竟然沒有繼續發言威脅他。
江銘似笑非笑的看了梁瑞一眼,起身出去提了一個袋子進來,“把衣服換上出來吧。”原來他是出去買衣服去了嗎?
梁瑞換上衣服,發現還挺合身的,牌子則是他以前常穿的,那是個很昂貴的牌子,自從梁瑞離開後就再也沒有穿過了,沒想到江銘還記得這些。
梁瑞出去的時候,看到江銘坐在沙發上喝咖啡。
他看到梁瑞下來表情沒有什麼變化,隻是瞥了他一眼,又繼續喝咖啡看報紙去了。
梁瑞一時間有點不知道江銘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但是看他一副並不想理會自己的樣子,難不成是終於想通了?
他頓了頓,遲疑的道:“那……我先走了。”
江銘沒有看他,隨意的點了點頭,似乎一點都不在意。
梁瑞匆忙從江銘那裏離開,直到快到家了,還覺得有點不真實。
江銘居然這麼簡單就放過他了,明明前兩天那陰森森的威脅話語還在他耳邊回蕩,今天就突然變的和風細雨了?
不過……萬一真是想通了呢?畢竟自己和以前不一樣了,還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對於江銘來說完全是個投入和收獲不成正比的虧本買賣,等他冷靜幾天就該想通了。而且以他如今的地位,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這個小城市不走。梁瑞想到這裏,強行壓下心中的不安,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
一天的時間就這樣度過了,直到晚上梁瑞接到了柳思容的電話。
柳思容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似乎已經毫無辦法了,“瑞哥,我今天去接小源的時候,發現他已經被人接走了。可是是誰接走了他?怎麼辦?對不起,是我沒有看好孩子,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對不起……”
梁瑞捏著手機的手十分用力,他竭盡所能才沒有讓自己因為緊張恐懼而失去思考的能力,問道:“你有沒有問小源的老師,還沒下學如果被提前接走,老師一定是知道的。”
柳思容哭著:“我問了,老師說是一位姓江的先生,可是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我們報警吧,現在應該還來得及!”
梁瑞的腦袋一陣轟鳴,幾乎站立不住。但他的聲音卻前所未有的冷靜,他聽到自己說:“我知道是誰了,是我的一個朋友,你不要急,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真的嗎?”柳思容有點不敢相信。
“真的,我會去找他的。”梁瑞緩緩道,然後掛掉了電話。
他握著手機的手咯咯作響,表情幾乎因為憤怒而扭曲。
真是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你竟然會做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