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 一(2 / 2)

王府請安如此做法,先是側福晉給福晉請安,再是格格侍妾們給福晉,側福晉請安,時間上是錯了一點的,在福晉的帶領下,一幹眾人去宮裏向皇帝的正三品以上的妃子請安。

千代想著一會就要見的這幾個人,論年齡,自是她們年長,論資曆也還是他們老些,隻是我這十四歲的小丫頭輕輕鬆鬆就成為了側福晉,她們難念不會心生怨言,畢竟在王府這麼多年了,沒名沒份的,自然不好活,落人閑話。故此,千代是不肯多說一句話,亦不肯多邁一步子,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是細細思量的,免得讓人輕賤了看去,畢竟也是仕宦大族鈕祜祿氏。

“請側福晉,福晉安。”未聞其人,先聞其聲。千代卻先看到這說話的女子屈膝於地上。看她穿著翠色紫紗帳百蝶穿藍繡夾衣,頭上頂著一簇茱萸子,眉眼明明,喘息微微,也是極致的美人了,隻是青絲不再光刃,倒也有一張慈善臉孔,自是劉佳氏硯冰了。方才千代聽得仔細,想必福晉也聽得仔細,她先給側福晉請安,又給福晉請安。若是因了我是新人,先給我請安,自是往好處想了,若是有著不良用心,當當是陷落了我和福晉的關係,讓我孤立無援,這便是惡的想法,想著宮中府中的艱險,我便必不得不留心她了。

“快快起來,姐姐比我早進王府,是王府的老人了。”福晉伸起手來盡顯端莊大氣,一派和顏,千代也笑言頻頻點頭示意。待沈佳氏請了安,二人皆被賜座,福晉便又轉過頭來,“這便是那二位了。”母親常說,雖是側福晉,當在王府中也要對那些進府較早的女人們尊敬一些,畢竟人謙遜一點,總不會讓人厭惡的。千代便起了身“千代何德何能,淩駕作威作福,勞擾各位姐姐們!還希望你們日後多多指教!”劉佳氏對千代笑容致意,她的笑竟令人如此近人舒服,漸漸的放下了心中的警戒。

“千代呀,初次見麵,也不知送你什麼好。聽說你甚喜蘭花,我也甚喜花草,正好有一壇盆素冠荷鼎,這花香遠益清,有宜睡眠,正打算送給你。”福晉命阮玉端了那花,正值八月清秋,這花正開的正旺,一絲甜香悄悄的充斥了整個鼻息,沁人心脾,花中聖品果然不同反響。千代甚是喜愛,忙命意澤收下。綿寧正躲在屏風後,本來天不明就得送往宮中讀書了,可嘉王爺命綿寧見過側福晉後再進宮。

綿寧走了出來,見過了福晉,又給千代請了安,千代一眼就認出他來,對他一笑,他也笑笑,隻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的秘密,眾人這才乘了馬車進了宮中,到了宮中,見過了穎妃巴林氏,淳妃汪氏,噓寒問暖一番,硯冰去送綿寧去翰林院,而這硯冰又借口身體不適離去,隻餘了千代綿寧意澤二人。

“千代姐姐,我不想去讀書,要不咱倆逃課吧!”綿寧拉起千代的手說,才九歲的他充滿了孩子的稚氣,他們約定在有人時,綿寧要叫她額姨,在沒人的時候叫她姐姐,千代本以為嫁入王府,以後就會受到種種羈絆,在孤獨和冷寂中度過,沒想到王府還有這個小糯米團子般磨人又黏牙的家夥。

千代蹲下來,用手托著下巴,反瞪大了眼睛,嘟著嘴道,“逃去哪?不瞞你說姐姐,我最擅長的的就是逃課了,要不我帶你去景山上去玩。”意澤笑了笑,竟沒想到還挺有趣。景山遠遠望去,枯黃紅豔,在曦陽的照拂下,披霞萬丈,三人一路越過神武門,踏著泥濘和露珠,直奔景山山頂,自山頂向下而望,整個紫禁城金碧輝煌,在浮霧中若隱若現,因太陽的照付燁燁生輝,氣派安然。

“你看,這就是咱們的紫禁城!漂亮吧!”千代抱起綿寧,向遠方望去。

順著景山的草木一眼望去,數不盡的金碧輝煌,直到正午這才,命人提了轎子,回了王府。

身在王府,王爺每天朝務在身,白天裏也顧不得閑暇,也就晚時能見幾麵,每天夜裏依窗對月,當真生出了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的思緒來了。每日裏,在王府無非就是寫寫字,吟詩作對,刺繡針線,若在附庸風雅一番,便是吹笛撫琴玩弄一氣。她收道母親家書母親稱自己年老色衰,恩寵不再,家中有迎娶好幾位姨娘,時世愈發艱難,父親也因生存重壓,官場排擠而性情巨變,不願相信,可事實如此,那些年到底是哪些年了。

有時便會在夢中追憶起小時候和父親一起騎馬,寫字,闔家團圓的景象,時常想的淚水留下,隻是一切終究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