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君修為卓絕,一擊之下,就是大羅金仙也回天乏術。
一直躲在暗處的冒牌貨悄悄鬆了一口氣,悄悄踮起腳,似乎想看清楚被太極壓著的景函到底死透沒有。
衡山君既得法衣,又斬殺了“仇人”,輕輕哼笑一聲,五指憑空一攏,那水天一色法衣瞬時四分五裂,無數水藍色的光華隨之升起,整個天啟閣都被至純之水包圍,它們像是被一股無形之力拉扯著一般回旋起舞,漸漸凝結成一片泛著柔光的晶體。
月疏桐穩居天下道門第一人百餘載,從不溢於言表的自傲卻在此刻生出一絲鬆動:連道器都能輕鬆破壞,這衡山君的實力,怕是早就踏過了飛升的門檻!甚至超過了某些身俱仙骨的神族!他為什麼要留在下界?又為什麼要殺死一個普通的元嬰期修士……
對周圍各異的目光視而不見,衡山君從袖籠中取出一個髒兮兮的破油燈,輕輕吹了吹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把至純之水凝結成的精華放在了破油燈的缺口上。
說來也怪,那精華像是生來就和這油燈一體的一般,嚴絲合縫地補上了那約莫拇指蓋大的缺口,並迅速與油燈的其他部分融為了一色。
不知是不是心願終了的緣故,衡山君忽而笑了笑,清淺的鼻音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尚未能逃走的修士中有些修為不足的,立刻露出了癡迷的神色,趔趔趄趄地想要撲向他。
衡山君一點兒也沒有魔頭氣概地避開了,靈巧地落在了太極的身側。
他是要……
林炎在他彎下腰的瞬間反應過來,玄火隨即燒了過去,卻被輕描淡寫地彈開,林炎也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動彈不得。
衡山君的笑意更甚,他小聲道:“真沒想到,我這個沒用的‘前’師弟,竟然還能得人這樣奮不顧身地維護,隻可惜……”他輕輕打了一個響指,一縷暖黃色的火焰在油燈中點亮,忽明忽暗,仿若鬼火。
“那是……”月疏桐微微張開了嘴。
“……引魂燈……”一直冷眼旁觀的虛無觀主眯起眼,“傳說中此燈乃是幽冥殿至寶,有歸攏遊魂之效,若能輔以神仙靈骨,就連魂飛魄散之人也能逆天返生,是真真正正的仙家寶器。這人是怎麼……”
話未說完,一燈、一人,連帶著躺在地上的大狗一起化作一團黑霧消散在了風中,現出滿地狼藉。
林炎渾身上下驟然一鬆,原本被壓製得死死的玉真人和玉磐子也趔趔趄趄地去而複返,衝向了景函不省人事的身體。
憤怒的咒罵、女孩兒的哭喊瞬間撞破了林炎的耳膜,然後愈來愈遠,仿佛被麻木僵硬的軀殼阻隔在了遙不可及的未知方向。
那血肉模糊的形狀,怎麼可能是景函呢?
一片喧囂雜亂中,林炎突然冒出一個聽起來十分合理的念頭。
是啊,景函那麼強,一定是在劍氣觸及的刹那施展傳送符脫走了,也難怪他那麼用力都沒能拉住呢。
林炎越想,心中的陰霾就越是減輕一分,甚至隱約想到了好幾個等下需要去轉一轉尋找景函的地址了。
而麵前跪坐在地上泣不成聲的玉環兒和玉磐子……
林炎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隻覺得這兩人真是失態。
再不走,師兄等急了要生氣了。
林炎動作頗有些僵硬地禦起飛劍,差點兒被劍穗絆了個跟頭。
“喂。”一個聲音驟然響起,林炎被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