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怕有什麼意外發生,一捧玄火把它們燒了個幹淨。
是方才幻覺中的人追來了嗎?
景函仔細回憶方才的場景,確定那兩人於自己處在相似的環境中——甚至說不定就是同一條路。
他回頭看了一眼來路,又看了看地圖上空空曠曠的前路,對林炎道:“後麵怕是有追兵,我們快些到前麵的貝室中去。”說不定其中那個綠點就是可以離開的傳送陣。
因為有心趕路,後半段的路程比前半段走得快了一倍不止。
一路上,他們又遭遇了幾波巨鴉的攻擊,景函甚至有些應接不暇。他心中的不祥預感愈來愈甚,有意加快了步伐,把林炎扔在了身後。
接著,他看見了正站在道路盡頭貝室中的一黑一白兩個身影。
貝室中的男子亦立刻就發現了他和林炎的到來,其中的黑衣人更是目光一滯,狠厲地掃了景函一眼,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
景函的心不禁猛地一跳。
這個人,他認識!
這個世界中有著太多的上古遺跡和未知傳承,就連渡劫期的修為也難以全身而退,遇見這種時候,在廣大修士們印象中向來獨來獨往的渡劫期的大能們也會抱團取暖,組隊出發。
這名道號衡山君的黑衣人便和景函一道探索過幾個秘境,不過因為隻是偶遇、景函又不喜依賴他人,兩人最多隻能算是點頭之交。
景函抿了抿唇,逐漸把視線轉向那個讓他心髒狂跳的白色身影,不由得後退半步,甚至對即將到來的事情產生了一絲畏懼。
隻見那白衣人緩緩轉過身,露出景函再熟悉不過的一張臉——曾經屬於他自己的臉。
沒有先前預想過的震驚、憤怒或者狂喜,景函的內心竟然出奇得平靜,眼神毫無波瀾,仿佛正麵對著一個陌生人。
可那白衣人卻臉色驟變,仿佛見著了什麼令他驚恐的事物一般,不由得握緊了係在腰間的寶劍,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獲得一絲安寧。
太不像了。
雖然如今景函的心境已經和從前大不相同,可再怎麼,也不會因為突然遇見兩個小小的元嬰、金丹期就麵色驟變。
這具軀殼裏的芯子果然已經變了。
那麼,先前在夢境中看到的事情又有幾分真實呢?
景函不動聲色地打量起麵前二人,過於曖昧的距離和冒牌貨無意中流露出的依賴已經證明了一切——前世的他和衡山君可沒這麼親昵的關係。
“嗬。”衡山君率先打破了沉寂,臉上一直維持著那抹帶有一絲不屑的笑意,“沒想到……竟然是你。”
在景函的印象裏,衡山君一直是溫和有禮、風度翩翩的,在夢中更是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而此刻,他的眼中盡是毫不遮掩的鄙夷。
他和自己借屍還魂軀體的原主認識?
景函有些疑惑,畢竟他才接手這具軀體時,原主隻有金丹期啊。
在渡劫期的眼裏,金丹期的路人不都是螻蟻一般的存在嗎?
原主和他之間到底有怎樣的淵源?
“阿衡與這位道友是舊識?”冒牌貨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仔仔細細地打量起景函和他身後的林炎來,神色倨傲。
衡山君立刻變臉似的神色溫和起來,淺笑道:“道友?螻蟻爾。”
冒牌貨亦是抿唇微笑:“既然如此,那就殺了吧。”他的目光劃過景函,落在衡山君身後的某處。
景函這才發現,二人的身後,一個約有半人高的石台中正翻騰著濃鬱的水靈之色。
有異寶!
景函微微眯起了眼。
難怪兩名渡劫期的大能會同時出現在這小小的貝場之中,更遑論血也和千湖了。
然而向來溫柔得沒有底線的衡山君並沒有讚同心上人的話,他頗有些敷衍地笑道:“不過是誤入的螻蟻而已,何苦浪費氣力。”說著,他伸出一隻手,輕輕地在已經凝聚出實體的水靈液中晃蕩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因為從未被拒絕過的緣故,冒牌貨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景函,重重地咬了一下下唇,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堅定地道:“可他看見了這件寶物……”他把視線投向林炎,“還有那個人,若他們把我們的行蹤透露給其他人,又該如何是好?”
衡山君微斂下眸子,唇邊仍掛著淺笑,喃喃道:“是啊,那又該如何是好呢……”
沉吟片刻,他露出一抹詭笑:“那就殺了吧!”
冒牌貨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