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狹的山道上。
噠,噠,噠。
一頭灰色的小毛驢慢慢地走著,背上坐著一個穿粗布麻衣的年輕人。
小毛驢無精打采,全身上下最歡快的地方,就是為了驅趕蚊蠅來回擺動的尾巴。
年輕人卻很精神,至少一雙眼睛很亮,眼神澄澈地看著遠方。
鏘!鏘!數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小毛驢停在原地。
從山道兩邊的草叢裏跳出七八個蒙麵人來。
年輕人歎了口氣,“我隻是去一趟京城而已,一路上這麼多劫匪,古代人的生存就這麼沒有保障嗎?”
這是韓肖遇到的第七夥山賊,對他們的出手方式很熟悉,這些人和電視劇演得根本不一樣,不會喊什麼此路是我開的口號,從樹林裏鑽出來二話不說提刀就砍。
喏,你看,已經來了。
打頭的是一個身形削瘦的精壯漢子,提著一柄已經出鞘的長劍,衝上來以30度角直刺韓肖麵門。
“停!”韓肖打手勢,“我認輸!除了這頭毛驢你隨便拿!哎!你怎麼還刺?”
對韓肖的話置之不理,漢子的劍離陳歌越來越近。
四周是提著刀劍同樣向這邊襲來的劫匪。
千鈞一發之際,韓肖從驢背上一躍而起,驢背上掛著的彎刀同時被拔了出來。
蒙麵人的一劍落空,韓肖從空中滑至後方,落在地麵。
又是這樣!韓肖想,我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受過良好素質教育的年輕人,作為一個在世界五百強企業勤懇工作的精英,現在居然淪落到要殺人,這在我們那兒是要犯法的你們知道嗎?
這些人當然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奇怪想法,腳步急促,整齊一致向這邊衝來。
不得不說,這些山賊不像山賊,倒更像是訓練有素的殺手,連續七夥人,一夥比一夥強,有種打遊戲機闖關去見boss的感覺。
蒙麵人疾掠而來。
韓肖抿了抿嘴唇,握緊手中的彎刀迎了上去。
他的手很穩,他的腳步很快,洗得發白的粗布長褲卷起褲管,遠處瞧著滑稽可笑,但他的表情很認真,動作很熟練,就像在山下無數次宰狼屠虎,就像在院裏無數次斜劈豎砍。
於是蒙麵人的眼裏看到一道閃電,每個蒙麵人眼前掠過一道帶著血光的驚鴻。
持刀而立。韓肖仰天長歎,“何必呢,何必呢,何必要逼我,出手呢?”
撲通!蒙麵人齊齊倒地。
韓肖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四下看了看倒地的幾人,可惜了,小爺這麼帥,裝了這麼有逼格的比,居然沒人看到。
不遠處小毛驢站在原地,尾巴還在悠閑地驅趕蚊蠅。
噠,噠,噠。
韓肖騎上小毛驢,繼續走在蜿蜒狹窄的山道上。
韓肖沒有去動那幾具屍體,不是怕髒,而是忌諱碰死人的身體。老頭子說過,做人留一線,死了的人,就算身上萬兩白銀也不要去碰,現世報現世報,人死之後萬物成空,你如果再去取走一點什麼東西,就是背在身上的債,總會有吃不盡的苦果。
這不是迷信,這是尊重老人,韓肖自認為是一個相信科學的人。
想到相信科學。韓肖歎一口氣,科學沒教我說原來人真的可以穿越,科學不是說什麼平行空間什麼穿越都是無稽之談嗎,那我現在特麼到底是什麼情況。
事情,大概是在,十一,十二年前發生的。
韓肖像往常一樣乘地鐵上班,6號線,人很多,車上有人因為擁擠而發生矛盾,一位大媽破口罵出的一句話讓韓肖記憶猶新,那是韓肖聽到的最後一句中文,大媽麵目猙獰地呲著牙,“擠你媽皮啊!”
就在這一個瞬間,韓肖忽然異常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砰!砰!
大媽嘴巴裏噴出的唾沫星子詭異地停在半空,看樣子再有0.01秒就可以成功落在對麵女人的脖子上。
韓肖想要去摸胸口,卻發現手腳無法移動,隻有眼珠子還可以轉動。
左邊站著的高大老外的鼻毛,旁邊穿著黑色絲襪的女人的****,都清晰地進入陳歌的視線。
鼻子下方感覺癢癢的,韓肖很確定,自己一定是流鼻血了。
就在萬物靜止,整個世界都寂靜到隻剩下自己心跳聲的詭異情況下,韓肖終於感覺自己的手腳可以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