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了許久,屋裏人卻充耳不聞。那人戴上耳機,聽著恐怖陰森的bgm。房裏很暗,隻電腦屏幕亮著,映出麵前人頹喪的麵孔。

“砰砰,砰砰!”

撞門聲愈來愈大,桌上的半杯水都為之震動。男人把遊戲聲音調大,一手鼠標一手鍵盤,控製遊戲裏的人物躲過怪物攻擊。就在緊要關頭,耳機突然沒了聲響。許文抬頭,卻見女友麵無表情地站在一旁,手裏攥著耳機線。

她沒說話,轉身打開電燈,房間頓時亮堂起來。房裏狹窄雜亂,滿地的垃圾髒衣服,幾乎無處落腳。角落堆滿垃圾袋,不知是幾個星期的分量,蒼蠅蚊蟲環繞其上。水池裏疊著小山高的髒盤,搖搖欲墜。

“別嚇我啊,我還以為是討債的。”許文摘下耳機,“你不是有鑰匙嗎。”

女友答非所問:“我們分手吧。”

“啊?”這句話來得過於突然,許文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東西我已經收拾好了,今天過來,隻是來通知你一聲。”

見女友說完就轉身要走,許文起身去攔:“小晴!”他拽住女友手臂,“今天又不是愚人節,幹嘛開這種玩笑。”

然而溫晴隻是冷冷看著他,一言不發,無聲地令其放手。房間氣氛愈僵,仿佛一下子降了好幾度。許文見女友表情冷淡,不似作偽,終於動搖:“小晴,你別這樣……”

“五年。”溫晴卻突然出聲打斷他,“整整五年時間,你給過我什麼?我不求你大富大貴,隻想有一個安穩的家庭。”她扯了扯嘴角,感到有些好笑:“但看看你現在這副鬼樣,不找工作,沉迷遊戲,每天得過且過……不過一次挫折就站不起來了嗎,過去那麼長時間了,就不能正視現實?許文,我沒耐心等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了。”許文急道,“我會改的,也會去找工作,你不要走……”

溫晴回頭,看了一眼男友。對方麵容憔悴,不修邊幅,全然不見昔日神采奕奕的帥氣模樣。誰能想到,曾經眾人追捧的校草會落得如今這幅慘狀。

曾經爬得有多高,現在就跌得有多慘。溫晴無奈搖頭,同時舍去最後一絲猶豫:“許文,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是這麼敷衍我麼。”她輕輕掙開男人的手。

“小晴!”

溫晴頭也不回地打開門,卻見一年過半旬的大媽站在外邊。她略一點頭,與之擦肩而過。許文想追出去,卻被大媽攔住。

“哎哎哎,你去哪啊?好小子,終於讓我給逮住了。”

“小晴、小晴!”許文不斷呼喚女友的名字,見其要坐上電梯離開,心情焦急,“阿姨,我女朋友要走了,回頭再跟你說。”

但女人不肯放手:“走?我跟你說,你今天不把這房租給交齊了,哪裏也別想去。”

兩人爭執不下,許文最後也沒能擺脫阿姨的阻攔,女友卻早已不見蹤影。他頗為頹廢地蹲下去,雙手捂臉。

“房租!”大媽不耐煩地催促。

連讓人憂傷的時間都不給。許文隻得站起來走進屋裏,大媽跟著進來,大呼小叫:“天呐,你這比垃圾場還髒。我警告你啊,搬出去之前一定要給我收拾幹淨,不然我還怎麼租給別人啊!”

許文倒出錢包裏所有的錢,又在衣服兜裏搜刮半天,也才湊齊房租一半。大媽嫌棄拿過那□□得跟菜花一樣的零錢,咋舌:“800房租都湊不齊?乞丐都比你賺得多吧。”

“我馬上要發工資,再通融幾天吧。”

大媽看許文實在拿不出錢,隻好勉強答應,說再給一周時間。心裏卻想著等房租到手後,一定要把這窮光蛋給趕出去。

待大媽走後,許文開始在網上搜求職信息。他撒了謊。前幾天剛被超市炒了魷魚,現在沒有工作,更沒有收入來源。隻能找找有沒有能日結工資的兼職了。

這時,他的目光被一旁的鑰匙吸引過去。鑰匙串上一顆草莓圖飾的吊墜,許文認得,這是女友的備用鑰匙。

“……”

他沒管它,視線回到熒屏上,繼續搜索兼職信息。

發傳單,人偶裝,打字員……

發傳單,人偶裝,打字員……

發傳單,人偶裝,打字員……

許文一目十行掃視著那些信息,注意力卻完全沒在上麵。突然,他猛地掃開桌上東西。電腦,音響,鼠標都摔落地上。玻璃杯碎掉,半杯水撒出來,濺濕一地。緊接著,他把入眼之處的所有東西都破壞了。本就雜亂的房間更加狼藉,如龍卷風過境,無一處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