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平道。
相比與幽州相鄰的保平道,雖說受戰事影響,兩地往來早已沒有了當年的一脈同支時的熱絡,可這仗依舊要打,戰線確沒有拉長到覆蓋兩境整個邊界。
如今的保平道依舊延用了當初神玄王朝時的官員編製,隻是當初的廉王宋煜已經是北庭皇帝了。
北庭地廣人稀,單論麵積而言與南昭相差不多,因為隻有兩道之地,若是如南昭增設賀州之舉,未免有些太過於流於形式了。因此光有廣袤土地的北庭其實官帽子很是有限。
此時一位貌似中年的男子在一處田埂前駐足,看著遠處蒼平道並不多見的大片田海,男子一手負後一手指向遠處,從左到右慢慢的撫摸著清風下滾滾如海水的稻田,如同一位將軍在沙場上點兵,若外人看到這一舉動肯定會覺得此人過於滑稽可笑了,這是想當將軍想瘋了?
可是這個畫麵肯定不會有太多人看見,能看見的也不會四處謠傳,因為他們並不會覺得這個中年男子的這個動作有任何的問題。
因為他姓宋。
他叫宋煜。
宋煜收回手,略帶自嘲意味的笑道:
“南宮,你可知道,我曾無數次從睡夢中驚醒,幻想著自己帶著百萬雄兵浩浩蕩蕩過滄瀾,一路過關斬將,最後兵臨神玄城”
我?
宋煜對身邊這個比他還要年輕,姓南宮的男子用我,而不是朕,可見此人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南宮紅玉跟隨宋煜視線看去,一本正經確極為大不敬的說道:
“陛下,依微臣之見,如今陛下當務之急是要著手新一輪的秀女入宮一事,哪有讓皇帝日日夢中驚醒的?如此侍寢,恐不利於皇室血脈延綿啊”
宋煜遠眺視線,用手肘輕輕的頂了一下南宮紅玉纖細如女子的腰,佯怒道:
“好好一通豪邁氣概都給你毀了,如此大不敬,此處可沒有別人,你就不怕朕殺人滅口?”
南宮紅玉知道宋煜玩笑,後側一步,輕抖水袖,朗聲道:
“臣罪該萬死,請陛下賜罪”
宋煜抬手又要給南宮紅玉一肘,南宮紅玉故作驚慌微微後退,與宋煜隔著兩步距離。
宋煜重新看向遠處田海,感慨道:
“唉!真的很想回去看看那裏,看看朕小時候經常玩耍的小園子,看看那條小時候總覺得怎麼跑都跑不完的禦道,看看湧子巷裏嘈雜的人群,看看胭脂街裏五顏六色的花燈籠,看看……看看那張椅子”
南宮紅玉上前一步,在宋煜身後半步的地方站定,不再玩笑,柔聲說道:
“會有機會的,如果有可能我想親自為陛下牽馬入雒陽城”
宋煜輕輕點頭,風過麥田,泥土的香氣混雜著北地獨有黃沙撲麵而來,絲絲縷縷往事湧上心頭。
“唉!眾所周知,神玄五王中,老大宋文,雅的不能再雅的一個人,成日裏就愛跟著一幫子賣書買酒的江湖文人混成一團,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逍遙江湖了,想來宋卉沒這肚量,老三宋彪,渾人一個,一味自顧自的高樂,有酒有女人就夠了,什麼醃臢事都能幹的出來,最沒有藩王樣子的就是他,有時候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先帝親生的,唉,全天下都知道他從沒覬覦過那張椅子,到頭來下場也未必就比宋文好多少,下落不明多半也就沒什麼下文了,老四宋呈是公認的是最像先帝的一個,毫無疑問,他會是個好皇帝,要是父皇當初把位置留給了他,那也就沒我跟宋卉什麼事了,你也知道,先帝是活著還是死了,這個天下會是另一個樣子,然後就是咱們那位南昭皇帝了,有時候還是挺羨慕他的,明明可以一聲令下就有無數的江湖高手爭先恐後的成為他的護衛,偏偏他自己就是很高很高的高手,你說他怎麼就能練功練出個天下前十了?好像還排的挺前麵的。唉!當時他在萬軍叢中飛到我腦袋上的時候,說真的還真是挺害怕的!就怕他一個開心就拿走我肩膀上這張還算好看的腦袋咯!唉!五王當中我好像除了年紀最小就沒有別的優勢了吧!誰能想到最沒帝王相的我最後確占著北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