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歌邁出去的腳步一頓,沉著的眸掃過來,聲嗓平板而冷靜:“什麼是活該?小齊死了,魏米右眼受傷,難道都是因為你的活該?陳貞,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要是過去有人敢這麼當著自己的麵罵自己,陳貞早就一巴掌招呼過去了。然而此時此地,她如此虛弱地躺在床上,周圍到處都是醫院的消毒水和點滴聲,腦子卻忽然清醒地認識到,能像顏歌這樣,直接而痛快地劈頭蓋臉罵過來,遠比幾句輕言細語的安慰來得有效。
是啊,什麼是活該呢?
“與其在這裏自怨自艾,倒不如想想怎麼才能重新回到娛樂圈,魏米跟著你的時間也不短,她一個小姑娘右眼受傷,以後是要留疤的,你要是有腦子,就該知道怎麼辦。”
顏歌幹脆利落地甩下一句話,轉過身,直接朝病房外走去。
她的背影修長而筆直,像是棵迎風而生的樹,陳貞怔怔地看著她消失在病房外,忽然覺得,這個小助理,似乎比她想象的堅韌果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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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大部分人都還在假期中,《挽笙歌》的劇組依舊忙碌。
由於陳貞出車禍,皇帝壽宴這場戲被推遲,又趕上蔡瀾過來試鏡,導演和副導忙得焦頭爛額。
蔡瀾從小練習舞蹈,是z戲舞蹈專業的高材生,被何期影視公司看重。
何期主攻青春市場,這些年培養了不少小花,而且何期的老總眼光與常人不同,喜好清麗脫俗的藝人,在粉絲們看來是別有一番韻味,但在常人看來,何期的小花們多數長相有些寡淡,不夠出彩。
因此,武指寇文新麵臨的,就是這麼一個問題。
蔡瀾舞蹈功底出眾,因此悟性比陳貞要好得多,舞起長纓槍來有一種很優雅的美感,然而劇裏她是武將之女,蔡瀾的長相頗為柔和,毫無英氣,不穿戲服還好,一披上戰袍,顯得整個人小了大半,根本駕馭不了戲服的氣場。
武指連連歎氣,編劇張雙站著沒說話,導演陳雪臉色也不好看,副導熊啟在一旁,低聲道:“陳導,蔡瀾是來救場的,不能要求太多。”
陳雪原本想說寧缺毋濫,但一想,又敗給了現實,眼下根本沒有合適的人選,又是年關,合適的藝人也不是在劇組,就多半在休假之中,壽宴這場戲是整部劇重中之重的部分,所有道具和人員已經準備就緒,再拖下去,隻怕到時候出來的效果會大打折扣。
正巧傅長澤過來探班,杜清就將這幾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個清楚,隨即帶他去見正在外景地試鏡的陳雪,傅長澤一來就看見幾個主創愁眉苦臉,不由笑了:“陳導,什麼情況能讓您這麼為難?”
“有個演員除了點問題,臨時換角,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陳雪歎了口氣。完世也算是投資人之一,雖然是個不大不小的角色,不過傅長澤既然來了,自然也要問問他的意思,“傅先生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推薦?”
傅長澤修長的手抵著鼻梁,低咳了兩聲,然後淡淡地笑了:“說起來,還真有那麼一個,而且就在《挽笙歌》的劇組。”
熊啟聽得耳朵都豎起來了,小眼眨巴,有點不相信:“傅少,你該不是在開我們的玩笑吧?”
傅長澤正想說話,忽然看見顏歌朝這邊走了過來,她今天一身休閑襯衫加牛仔褲,看上去學生氣十足。顏歌似乎也看到了他,愣了一愣,下意識地手攥緊,然後才慢慢鬆開,繼續朝這邊走。
熊啟還等著下文,偏偏傅長澤笑著不說話了。
陳雪看見了顏歌,和她打了個招呼,除夕夜顏歌跟著沈子安來看陳貞,給陳雪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顏歌走上前,神色還是和平常一樣淡淡的,手卻有些攥緊,看上去似乎有點緊張,頓了頓,她才開口道:“陳導,我聽說今天在這裏試鏡,我也想試試。”
眾人一愣,熊啟第一個笑了:“顏歌,這可不比你的助理工作,你確定你沒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