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爺爺的墳(1 / 2)

我叫山曉傑,出生在七十年代,生活在一個叫南靈村的小地方。

當時文革剛剛結束,浩浩蕩蕩的紅衛兵們重新回到了村裏務農耕織,二叔便是眾多紅衛兵中的一員。文革時期,他為了響應破除四舊的號召,帶著人把爺爺的所有書籍全部焚燒,並且給他扣上了一頂封建迷信的大帽子。那個時候,爺爺是十裏八鄉出了名聲的風水先生,周圍的鄉鎮有白事下葬或者動土蓋房都要請他去瞧瞧。

鄉下的人大多家中備有一本萬年曆,但凡遇到什麼事情都要翻一翻找一個黃道吉日來做,一切徒的是一個心安。大家都喜歡找爺爺的原因也大部分是為了心裏有底,有人敢說三到四的時候可以大聲斥責道:“這個風水是山老幺給我點的。”

爺爺在家排行最末,所以鄉親們都叫他老幺,家中關於風水方麵的書很多,對於書的來源他一直諱莫如深。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在晚年的時候,二叔會將他視若珍寶的書毀之一炬。自打那以後,爺爺跟二叔就存在著嫌隙,而二叔對於風水一直都抱著嗤之以鼻的態度,所以兩個人鬧得很僵。

小的時候,爺爺總是喜歡有意無意的給我講一些有趣的事情,這些事都是他這些年經曆過的。那個時候年齡小權當故事來聽,很多其他的東西也都選擇性的忽略掉了。直到我十二歲那年,爺爺的身體不行了,他把所有子女叫到近前含淚道:“我怕是活不多久了,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我隻想問一句,你們有人願意學習風水繼承下來這個活計嗎?”

二叔不屑道:“你也不看現在是什麼年代了,做一個風水先生能賺多少錢,不是我們不孝順不去繼承你的衣缽,而是我們也要養家糊口,整日拿著一個破羅盤去東跑西顛的我做不來。”

父親也握著爺爺的手慢慢解釋:“老爹,你也知道家裏算上曉傑這個娃,已經有四個孩子了。我作為家裏的重要勞動力得去養活一家人啊。”

聽到他們的解釋,爺爺隻是閉目不語,最後幾個姑姑的話說完,他慢慢睜開雙眼冷漠道:“你們都走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等到父親他們走後,我悄悄的進來稚嫩問道:“爺爺,你咋的了?”

他沒有回複我,隻是摸摸我的腦袋問道:“曉傑啊,我給你講的故事,你都記得不?”

我茫然的點點頭說:“記得,爺爺再給我講一個吧。”

他眼眶有些濕潤,苦笑一聲,然後又仿佛自語道:“以後就輪到你給爺爺講故事了。”

一周後,爺爺就殯西了。姑姑們從縣城請來了一個風水先生,他穿的衣衫襤褸的,手中拿著一個破舊的羅盤。他跑到村子旁邊的大草甸子轉了轉,最後指著一塊地方道:“這裏就是好地方。”

“這個地方有什麼說法嗎?”父親問那個風水先生,畢竟耳濡目染這麼些年,對於葬地的選取父親知道是有說法的。

誰知道那個人不耐煩的擺擺手道:“說了你也不懂,你要是非要聽,那麼多加一塊。”

對於冰棍還是五分錢的時候,我深知這筆錢數額很大,因為足夠我吃很多支冰棍了。聽到這裏二叔也急忙打岔道:“大哥,你管那些幹啥,反正風水先生讓葬在這裏那就葬在這裏嘛。再說人死如燈滅,葬在哪裏不一樣。”

在二叔的摻和下,爺爺就這麼下葬了。當棺材釘砸入的那一刹那,我大哭了起來,因為父親告訴我爺爺再也不會給我講故事,而且我也再也見不到爺爺了。一捧墳頭土,來生再續緣。順利的安葬了爺爺之後,大家都各自回到家中供奉的祖先麵前叩首禱告。供奉的祖先是一張黃裱紙上寫的山氏祖先四個字,整個南靈村及周邊都有供奉先祖的習俗。上麵的那四個字是爺爺用毛筆書寫的,這也是他唯一留下的墨寶了。

那一晚,我夢到了爺爺,他語重心長的對我囑咐道:“你們找的那個風水先生是一個假的,他葬的地方是一個凶地。等你醒後要讓他們盡快把我遷出那裏,否則會有大麻煩。”

我茫然的點點頭,等我去想抱他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從夜裏醒來,一陣細嗦的聲音從地上傳來,似乎什麼東西飛快掠過地麵發出的響動。一陣恐懼蔓延在我的小腦袋瓜中,我輕輕的推動父親寬厚的臂膀,沒有醒。我生怕驚動地上的什麼東西,我用力推了一下,父親哼了一聲,然後忽然問道:“怎麼了?”

聽到父親的聲音,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然後低聲道:“地上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