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酒肆衝突(1 / 2)

宣和三年的冬天,滴水成冰的鬼天氣整日陰著臉,太陽自從入冬後一直躲在後山休息,連偶爾的莞爾一笑都懶得露,這日申時剛過,鵝毛大雪踩著點如約而至,一盞茶功夫,通往京城的官道上積雪便沒了腳踝,偶有行人抖著身子,縮著脖頸,迎著凜冽寒風艱難前行。

“駕~”嘹亮的喊聲打破官道上的寂靜,一輛厚厚棉布罩著的馬車疾馳而來,車架上坐著名青衣廝兒和灰衣老者,動作嫻熟的趕著馬,奈何天色越來越晚,雪深風烈,馬蹄一路打滑,前行速度越來越慢。

老者抬頭望了眼天空,大雪似乎不要銀子般撲撲簌簌落下,一時半會哪停的下來?透過漫天飛雪,隱約見到前麵有燈火閃爍,和身旁小廝耳語道:“天黑路滑,要是驚了馬傷著小衙內,相爺怪罪下來,可是萬死難辭其咎。”

說完轉身向著車內恭敬的說道:“小衙內,雪越下越大,天黑路上不安全,前麵快要到平安鎮了,此地離京城不遠,是不是到鎮上歇息一晚,明日等雪停了再走不遲。”

車內傳來如雛鳳初鳴清越聲音,“蔡伯,你安排吧。”

馬車沿著官道緩緩駛入平安鎮,平安鎮地處開封西北角,距離開封不到百裏,因為是往來京城的必經之路,本著一人得道雞犬飛升的千古諺語,平安鎮依著京城也多少得了個繁華,每日客流熙熙攘攘,這會酉時已過,依舊燈火通明,每家店鋪照常營業著。

馬車在一家酒肆門口停下,這是鎮上唯一的酒肆,沒有招牌,隻在門前插上一青一白的兩張酒旗迎風招展。蔡伯放下車凳,小心翼翼的扶著車內一名身穿湖水藍提花鶴氅的少年下來,吩咐青衣小廝尋處穩妥地方停靠馬車,引著少年進了酒肆。

酒肆裏原本人聲鼎沸,那少年進來的時候,酒客們不由安靜下來,齊齊看了一眼,這少年不過十五六歲年紀,長得極為清俊,身材挺拔,一雙璀璨若星的鳳眸,顧盼神飛,稱得上秋水為神玉為骨,眾人暗暗稱讚一聲,低頭繼續喝酒劃拳行酒令。

酒保向來眼光狠毒,見這兩人雖然穿著樸素,行為舉止隱隱透著一股貴氣,連忙迎了上去,帶著兩人到了旁邊的雅座,滿臉帶笑,“兩位貴客吃點啥,小底立刻吩咐廚房準備。”

老者點點頭,“溫一壺黃酒,配兩碟果子,再來幾個清淡的菜,對了,再來碗蝦蕈羹,我家小主人愛吃這個。”“好勒,兩位稍等片刻,馬上來。”小二笑吟吟的吆喝著,心中暗想還真講究,果然出身非富即貴,忙又殷勤的將一盆炭火移了過來。

頃刻酒菜便上齊,老者為少年篩了一杯熱酒,“衙內,天寒地凍,暖暖身子。”

少年笑著點點頭表示感謝,兩人正吃喝間,正中台子上傳來一陣鍾鼓小鑼的清脆聲響,旁邊的酒客齊齊鼓掌,異口同聲說道:“來了,終於登場了,小乙哥的說書可是精彩。”

老者正被小衙內旁征博引的一通之乎者也、詩詞歌賦,聽得那叫一個頭昏腦脹心裏發酸,醇香的黃酒入口也如白水一般。見此立刻正襟危坐,饒有興趣的招呼小衙內聽書,心裏暗自舒口氣。

正中台上從簾幕後麵走出一個少年,那少年身材矮小,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蒼白消瘦,黑白分明的眼睛卻是又大又圓,骨碌碌的透著幾分機靈和狡黠。

那少年台前一站,手持止語,往桌上“噔”的一拍,台下即刻鴉雀無聲,這少年語氣不急不緩,音調不高不低,聲音清脆悅耳,激昂處猶如千軍萬馬風聲鶴唳,低訴時又似花間清泉汩汩而瀉,聽者如癡如醉。

這少年講的正是三國,三國故事起於京城的說書人霍四究,眾人日常茶樓酒肆中也聽得多了,但是不同於一般話本,這少年居然多了許多額外說本,這會子正說到張飛長阪坡上丈二長矛嚇退曹兵百萬,鏗鏘有力的說道:“燕人張翼德在此,誰與我決一死戰?”台下眾人齊聲叫好,更有甚者賞錢已經紛紛丟到台上。

老者和小公子也聽得頻頻點頭,此時,說書少年已經講完一個回合,台下眾人叫好之際,一個酒客問道:“小乙哥,你前一晚說的段子十分有趣,今晚再來一個,有趣的話我賞你五十文。”

說書少年笑著點點頭,“謝您捧場,今兒我說個村秀才的故事。話說某村有個秀才,自幼家貧,等到他娶親的時候,媒人到家裏一看,我去,這叫一個家裏幹幹淨淨,家外缺磚少瓦,可謂是外麵下小雨裏麵下大雨,外麵下大雨裏麵下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