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lucy頓覺背脊被一股冷風侵襲,嚇得瑟瑟發抖,猛地抬眸,對方眼底毫不掩飾的殺氣讓她霎時頓住。
這時她才發現對方也穿了一條紅色的晚禮服,不同於她如同開得正豔的嬌美花朵的正紅,alice的暗紅就像開到荼蘼的彼岸花,晦暗陰沉。
驚覺初來乍到,柔弱瘦小,被她吃得死死的小女生已長成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的女人。
她一直都很好奇,她在城堡裏經曆了什麼,每每提及此,父親便是長久的沉默。
她承認嫉妒著她,她過著她一直向往的生活,財富,地位,優秀的未婚夫,現在又得到jesse的垂憐。她一次次地質問父親,為什麼被送進去的不是她,而是那個卑賤的私生女?
終於有一次,父親鄭重而嚴肅地警告她:“那個地方不是天堂,而是地獄!”
不是天堂,而是地獄...
她喃喃地重複著,感受到對方越來越濃烈的不耐煩,脖間的力道又緊了些,她呼吸越來越急促,雖心頭不甘,仍妥協地點頭。
alice撇撇嘴:“早點答應不就完事了!”繼而滿意地放開她。
獲得自由的女人順著牆虛弱地滑倒在地,大口喘息著。
alice淡淡瞥一眼狼狽的女人,並不打算多做停留,因為她一看到她,就情不自禁想到,那些年背負著私生女的罵名被她欺辱的情景。
她的煩心事夠多了,可不想再給自己添堵。
“alice,你就這樣對待你的親姐姐嗎?”罅靜中,一道渾厚威嚴的男音響起,標準流利的英語夾帶著濃重的倫敦腔。
高傲地宛若孔雀的女人停住腳步,身體幾不可察得微顫了一下。
多久沒有聽過這個聲音了,她望著空蕩蕩的走廊,露出茫然的神色。
然而隻幾秒,優雅地轉身,臉上掛著疏離冷漠卻妖冶至極的笑,用純正的中文對付他的英語,不動聲色地挑釁道:“父親,你教教我,該怎麼對她?”
棕發碧眼的中年男人不怒自威,在女人嘲諷的直視下,無奈地歎口氣:“你不該威脅你的姐姐!”
“不該?”女人挑眉反問,垂眸把玩著發梢,冷嗤一聲,再抬頭時,眼底已是一片冰冷。
“父親,您覺得自己有資格這樣說我嗎?從小到大,您都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而唯一的一次打著補償的幌子將我接回倫敦,其實是為了您那可笑的忠誠把我供奉給惡魔!現在,又憑什麼對我說教?”
瑟縮在角落裏的lucy驚恐地看著,那個在她心裏幾乎無所不能的父親,竟被堵得啞口無言,低垂著頭麵色蒼白。
抬頭看見的是高高在上的冷傲女人,露出嘲諷而悲憫的神情,忽然莫名地覺得她——好可怕!
是他,她的親生父親,將她生生拽離平凡的生活,帶到一個他所以為的上流社會,在那裏,日日受盡姐姐的欺辱,還未等她對那個突然冒出的父親有所了解,又被他推入另一個無底深淵!
這就是她在這世上僅剩的至親,他們流著相同的血液,卻一次又一次被無情拋棄...
她微仰起頭,高傲地緩緩向前走,將他們遠遠甩在身後。巨大的悲鳴在胸腔裏哀嚎,咬著牙拚命將眼眶裏的淚珠咽回去。
她早已忘了如何哭泣,在過去的年歲裏,她流血的次數遠比流淚的次數多出好幾百倍,流淚對毫無依靠的她來說是極其奢侈的。
從今往後,她將繼續孤軍奮戰,至於下地獄也隻不過是她一個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