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行烈搖頭道:“公主她們一定非常希望先生留下。”
烈震北道:“其實我也不舍得離開她們,本來已做好埋骨雙修府的打算。誰知老天爺大概又不想要我的命,讓慕兄和若海兄來到這裏。姿仙、倩蓮和素香都是惹人疼愛的乖孩子,但烈震北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他忽然長歎道:“或者我是太思念和若海兄一起闖蕩江湖的日子了。”
他語氣中透出沉重的寂寥之意,讓慕典雲忍不住替他難過,兼之聯想到厲若海從未向風行烈提到雙修府和烈震北的存在,又覺奇怪。
他直覺這對生死之交有過不愉快的事情,可惜這是他人私事,如何可以隨便問得。
風行烈倒是心無城府之人,笑道:“先生和家師交情非同尋常,相信家師也一定非常期盼和你重敘兄弟之情。”
烈震北岔開話題道:“不提這些。今日我請你們兩位來,其實是因為凝清有難以啟齒之事,要我幫忙轉述。”
慕、風兩人同時大奇。穀凝清容貌豔絕,又因是外族女子,言談舉止率性灑脫,有著極為特殊的強烈魅力,很難有男人拒絕她的請求。
她會有什麼要求,自己不說,反而要求助烈震北。
烈震北似是苦笑了一下,緩緩道:“唉,其實烈某已經猜到了回答。不過凝清有意將素香許配給慕兄,倩蓮則給行烈你,讓我來問問你們的意思。”
忘仙廬中,陡然陷入意義不明的沉默。
這些天來,白素香一直親自照顧慕典雲的飲食起居,溫柔體貼,甚至偶爾和他主動談起他喜歡的琴棋書畫。若說慕典雲對她的心思毫無覺察,那當然是騙人的,隻不過因為不會在雙修府待上很久,所以未曾挑破。
穀倩蓮則喜歡纏著風行烈,整日說笑不停,不過她天性精靈古怪,容貌俏麗動人,絕不可能讓任何人產生惡感。
正如烈震北所說,這兩位姑娘均惹人憐愛,更別提其上還有個可挑動所有男人遐思的穀姿仙。然而若就此談到嫁娶之事,未免太過突兀。
良久,風行烈率先道:“不瞞先生,冰雲的事過後,我雖然不怪她,連龐斑也不恨,但……也許我是有些怕了,對男女之情已經失去興趣,有時還有厭煩的感覺。如若倩蓮有難,我願意照顧保護她,卻絕無娶她做妻子的想法。”
慕典雲默然看了他一眼。他心中有不少話想說,然而話到口邊,隻是簡單地解釋道:“我對素香小姐也沒有別的意思,隻能辜負她的好意了。請烈兄替我向夫人和素香小姐致歉。”
烈震北歎道:“果然如此,你們若是動心,怎會對她們如此禮貌客氣。少年人何須這麼顧忌,我少年時也倚紅偎翠,歌舞自娛,不過年紀大了,失去尋歡之心而已。”
慕典雲很怕順著這話題再談下去,笑道:“烈兄自當是風流人物,那麼厲門主呢?聽說他四十八年來清心寡欲,不曾沾過一個女人,以他的容貌體態,當真令人難以置信。”
風行烈大窘,但他對厲若海的私事知之甚少,對這個問題也心生好奇,遂一起望向烈震北。
烈震北笑了笑道:“是真的。”
離別在即,上至穀凝清,下至雙修府的總管、仆婦,無一不誠摯挽留烈震北。可惜烈震北去意已決,邊撫慰淚流滿麵的穀倩蓮,邊沒事人似的收拾行裝。
秦夢瑤元氣未複,卻已離開,說是要回師門複命,順便看看八派聯盟的情況。
慕典雲一直沒能決定自己要往何處去,是和邪異門同行,還是去探視戚長征和範良極的狀況。他對戚長征頗有好感,至於範良極,危險是不會有的。那一夜他急匆匆離開,也不知道這言語頑皮的怪老頭之後做了什麼,有沒有繼續追求雲清的大計劃。
且他見到白素香時總有點尷尬,白素香不如穀倩蓮般情感外露,外表一如既往,照顧他也還是無微不至,但她的情緒變化怎樣也瞞不過先天高手的感官。
事實她為人頗為心高氣傲,見慣覬覦女子美貌卻對她們毫無尊重的人,是以很少對男子和顏悅色,有時還會假扮醜女戲弄他們。但慕典雲和風行烈都是當世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慕典雲更有挑戰龐斑的驚人戰績,難免使她芳心可可。
一開始隻不過是有些好感,欣賞慕典雲出塵超俗的外表和對女性的溫柔態度。直至雙修府戰事開啟,他於混戰中還記得照顧她,將她帶離兩大凶人的威脅,充分體現出足夠被依靠的可靠本質。事後白素香終於徹底動心,遂借著穀倩蓮向雙修夫人撒嬌之際,提出讓烈震北轉達的建議。
可這兩位青年才俊均當場拒絕,連猶豫都沒有。
終有一日,白素香捧著府中特有的香衾花,送去給客人住的別院,見慕典雲對她仍是客客氣氣,仿佛什麼都沒發生,眼圈終於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