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雷雨交加的夜晚,很少有人出門。像現在的民國大都市上海十裏洋場那樣的喧囂在這個時間也少了幾份怡紅翠柳,或許總覺得在電閃雷鳴之中,會出現什麼不尋常的人或東西,或者什麼不尋常的故事,讓人莫名的恐懼和壓抑,又如多年前那個夏天的雨夜。
出上海的泥濘公路上,被雨水衝刷出一道道溝壑。路的兩邊都是鬱鬱蔥蔥的楊樹林,雨水打在樹葉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路上漆黑一片,遠離了十裏洋場的喧囂,這裏,隻能用荒無人煙來形容。唯一的一點光亮,來自於兩輛車的車燈。在這樣的夜晚,顯得詭異而壓抑。
兩輛黑色的汽車以奇怪的角度“親密接觸”在一起,前麵那輛車的駕駛員那一側狠狠地蹭在路旁的一棵楊樹上,保險杠和玻璃碎了一地。
雨水肆無忌憚地打進車窗內,淋濕了車主纖弱的脊背。她以一種極不自然的姿勢趴在方向盤上,昏了過去。劇烈的震蕩使她的頭撞上了擋風玻璃,留下斑斑血跡。
“擦,不會這麼死了吧?”後麵轎車上先後下來兩個男人,一個三十歲左右,另一個略顯年輕。兩個人沒有打傘,冒著大雨走到前麵的轎車旁邊,透過已經破碎了的擋風玻璃觀察著車裏的女孩。
“應該不會啊,我也沒真撞,就想先把車逼停,誰知道這人這麼絕。”青年男人一邊抱怨,一邊隨意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要是就這麼死了,咱哥倆也算省事兒了,阿良,過來搭把手,先拽出來看看再說。”
中年男人說著打開副駕駛那邊的車門,將昏過去的女孩拖了出來,橫放在路麵上。
他用手試了一下女孩的氣息:“還活著。”
雨水衝刷掉了她額上的血水,露出略顯蒼白的臉頰。
女孩一身黑色西裝,在這個年代這樣穿衣服的女孩子很少,穿西裝的女人,不過這衣服反倒襯托出凹凸有致的身材,雨水順著脖子流進衣領裏,將西裝前襟露出的白襯衫浸得透明。
叫阿良的青年男人出神地看著她,咽了口口水,不絕地讚歎:“昆哥,這女人這不錯,要是直接殺了,還真有點舍不得。不如……咱哥倆爽一爽,完了再殺?”
“哼,別動歪腦筋,”昆哥冷笑,“你我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跑路保命。天哥說了,三年之內,我們絕不能回來。一旦你上了她,給巡捕留下什麼線索,咱倆都得沒命。”
阿昆說著,伸手準備拉女孩:“趕緊的,你抬胳膊我抬腿,找地方殺了毀屍滅跡。”
阿良撇撇嘴,走過來準備幫中年男人抬女孩。
可是當他把手伸到女孩肩膀的時候,女孩忽然睜開了眼睛,漆黑的夜空也仿佛願意配合這詭異的氛圍一樣,劃過一道長長的閃電。
緊接著震耳欲聾的雷聲在耳邊爆開,嚇得他往後一仰坐在地上,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與女孩對視的一刹那,他不由得一個激靈。
他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女孩眼神中透露出的仇恨和冷傲,仿佛來自地獄的修羅,讓他滲出一身冷汗。
但一瞬間的恐懼過後,當他回過神來再次對上女孩那雙雪亮又無辜的眼睛,又感覺剛才好像是自己的幻覺。
隻有脖頸後仍未散去的一絲涼意提醒著他,剛才的恐懼都是真實的。
“你……你醒了?”阿良愣了半天,硬著頭皮冒出這麼幾個字。
昆哥也是一頓,繼而僵在那裏。
女孩慢慢地坐起來,眨眨眼睛環顧一下兩個男人,又揉了揉額頭上的傷,回頭看看狼狽的兩輛車,疑惑地開口道:“是你們救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