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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仁’醫院坐落於繁華的街區,建築大氣、恢宏。這雖然是一家私營醫院,但醫療水平堪稱一流。
手術室內,一名因車禍導致左鎖骨骨折、錯位的女患者此刻正躺在手術台上,麻醉後的她沉沉地睡去,毫無知覺。
手術台旁,靜立著一名身材清瘦的女子,發絲一絲不苟地豎起,藏於淡藍色的手術帽下。寬大的白色口罩遮住了她的麵容,隻露出了一雙明亮的雙眼,眸光淡漠。清冷中透著一絲從容,從容中帶著一抹疏離。
這時,右手邊的護士遞過來一把泛著冷光的手術刀。女子習慣性地伸手接住,微微一頓後,目光一斜,視線落在了身旁的男子身上。稍稍移了移步子,冷冷開口,“你來。”
手術刀被遞到了一旁的男子手中。
女子清亮的瞳孔裏映射著男子寬大的手,那捏著手術刀的手有些微顫。見狀,她開口催促,語氣不冷不熱, “別磨唧。”
男子點頭音聲:“是。”
女子往後一退,將主刀的權力交到了住院醫師張寧的手中,他跟在她的身邊學習兩年多了,大大小小的手術參與了無數次,主刀還是第一次,所以難免緊張。
女子淡漠的雙眸始終注視著張寧的舉動,他帶著手套的左手覆在了患者胸口,微顫的手術刀離患者的左鎖骨越來越近,距塗滿碘酊的肌膚一厘米處停下,遲遲未曾下刀。
看著張寧那不斷吞咽著口水的舉動,女子眉頭微微一皺,凡事總有第一次,可沒想到他卻緊張成這樣。
“患者隻需要一條傷口,多了幾條,我就給你劃上幾條。”淡漠的語氣裏透著一絲警告。
張寧回頭,將女子的警告悉數看在眼裏。別人或許會覺得她言語尖酸,性格刻薄,但張寧不會。他了解她,她雖然冷漠,卻不冷情。她這樣說,目的隻為緩解他的緊張,方式雖然不太溫和,但是依然可以達到效果。
“是。”
張寧點頭,兩年的時間,他習慣了她身上那股強勢及壓迫感。
女子提醒,“取左鎖骨遠端6厘米處切口,切開皮膚淺深筋膜。”
那冷冷的話語簡短幹練,安撫了張寧過於緊張的情緒。他依言下刀,皮膚組織被切開,切口整齊。
“分離鎖骨遠端骨折處。”
張寧依言照做。
……
看著張寧漸漸進入狀態,女子不再開口提醒,靜靜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張寧的動作雖然生疏,卻很細心。首先清除了骨折端處的血塊,清理粉碎的骨組織,將骨折複位。
接著暫用巾鉗固定,之後切開部分肩鎖關節囊,繼而插入鋼板、對位。
然後打入螺釘固定,檢查牢固後,用生理鹽水衝洗切口。
最後,清點器械無誤後,開始縫合皮下組織及皮膚……。
女子瞥向計時器,手術開始到結束,整整4個小時。回頭,對上了張寧那雙熠熠閃爍的雙眼——亢奮、激動、欣喜。
“你不過完成了一次小手術,別一臉打雞血的摸樣。”
女子的話無疑像一盆冷水自張寧頭頂澆下,說完,轉身走人。
其實張寧很棒,將她平日教他的東西牢記於心,但……要她誇人,很難。
即使如此,張寧還是克製不了內心對她的感激,“冷卉姐,謝謝。”
“別和我套近乎,我不會對你另眼看待。”
她對他的道謝並不在意,她隻不過做了她的分內之事。
緩緩走至洗手台前,脫下手套,打開水龍頭,抹上消毒皂。她的手很白,指節又細又長。甲片修剪的很短,白淨素雅。
衝洗幹淨後,擦去了雙手上的水澤,抬手取下了口罩,鏡麵上映射著她纖瘦的麵頰。
細眉、杏眼、秀鼻、薄唇。
明明五官不算出眾,可組合起來卻十分的鮮明,讓人一眼便能記住,越看越覺得韻味十足。就像她的性格一般,強勢,冷漠、話雖不多,卻讓人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冷卉,這是她的名字。今年29歲,即將奔三,雖然有交往的對象,但她並沒有結婚的打算,隻因為她是典型的不婚主義者。
為了避開等待在手術室外的病人家屬,冷卉最後一人離開,讓張寧自己告知患者家屬患者的具體情況,畢竟他是這次手術的主刀。
穿過走廊,冷卉立於窗前,摸出包裏的手機,按鍵撥號,許久後,電話接通,那頭傳來低沉的男音,“小冷,有什麼事?”
“院長,我想問,關於我提交的調職到北京總院的申請,您收到了沒?”
“收到了,這事我稍後再給你回複。”
“好,您忙。”
切斷通話,冷卉轉身走回骨科,可剛到拐角,就被同事艾琳攔下。
艾琳伸手將一個杯子塞到冷卉的手裏,熱度透過杯壁自冷卉的掌心暈開,碧綠的茶葉靜靜地沉在杯底,騰騰的熱氣不斷地冒起,清香逼人。
“這是我媽剛給我帶來的碧螺春,想著你愛喝茶,我就給你帶了些來,放在你的辦公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