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沒有回頭,她感到心中很苦澀,苦得幾乎讓她想把自己的心嘔出來。
又是一陣眩暈的轉換,她夢見了過去的事情。
記憶溯回,一場大火以及她所有的焦慮,全是他的一場預謀,他做了假隻為換她的心。火光滔天中,他淺吻著她的臉頰,那個時候的她是那麼安心和幸福。
知道她不見了的那個晚上,他緊緊地抱著她,說著不能失去她的那語氣那麼懇切,她恨不得對天發上三四個毒誓說她再也不會離開他。
如果連愛人眉梢眼角的情意都可以作假,那麼她還可以相信誰?
她以為自己了解他,到頭來還是被他擺了一道,多麼可笑。
笑著笑著,眼淚就再也忍不住地流下來。
忽而再次變換了場景,有人輕輕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正是見愁。
他一向帶著笑容的嘴角此時緊緊地抿著,湖水一樣的眼中帶了深沉的痛苦和疼惜,他修長的手指為她輕輕擦去淚水,問她:“你為什麼哭?”
夢裏的她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她知道是個夢境,盡管知道是夢,卻不願舍棄夢中這虛幻的溫柔而醒來。
她想撲進他懷裏捶他打他,告訴他她有多難過,質問他為什麼要拋棄她甚至狠心地想要殺了她,但是她沒有。
因為這不過是她夢境裏的見愁,她夢裏的見愁是最美好的人,從來不會傷害她的,深愛她的見愁。
她緩緩抱住他身子,緊緊攥著他的衣服,喃喃地說著:“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苓兒……”
抱著她的男人似乎感覺到她身體的微微顫抖,有力地把她圈在懷裏,良久之後,她聽見他肯定的答複:“……好。”
她幸福又滿足地在他懷裏蹭了又蹭,直到再次睡去。
夢境的下一個夢境,又會是什麼呢?
“蒼術公子,你還好吧?”決明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無妨。”蒼術的眼神一瞬也不肯離開懷裏的子苓,她夢中的囈語狠狠地碾壓著他的心。
一遍遍喚著見愁的名字,卻又沒有任何安全感地緊緊抓著自己的衣服,比嫉妒更多的是心痛。
看見她這個樣子,他已是心如刀割。
決明知道蒼術必是心中難過,也知道他性子冷,不好多說什麼,便沉默了下去,蓯蓉有些擔心地飛快地掃了蒼術一眼,隻見他很專注地觀察著子苓的動靜,並未注意到自己,不由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身上的冰冷氣息,總是讓她如坐針氈。
盡管知道他對小姐的心是一片赤誠,卻還是沒來由地害怕他身上那種野獸的殺戮氣息。
蒼術把子苓抱得更緊,感受到透過布料的高熱體溫,他的心又高高懸了起來,發著高燒的少女沒有意識,隻是本能地貼近他胸膛,令他忍不住輕輕吻上她的額頭。
額頭是火熱的觸感,灼傷了他的唇。
他輕輕地觸了一下她的額頭便離開,並不想褻瀆她。
然而少女好像因為他的一個吻而漸漸安寧下來,沉沉地睡了過去。
大概是把他當成了見愁吧,蒼術想著。
一定要好起來……可惜你好起來的那一天,我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