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有想清楚是帶著蒼術跑掉,還是在這裏給他療傷。
在這裏生火給他取暖的話,就要再冒一次施法被發現的危險。
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點起火來。觸及他的下肋的時候她鬆了一口氣,幸好沒有斷,但是似乎是傷到了經脈。
“我給你運功療傷。”她歎氣,莫名覺得躺在自己懷裏的男人傻得像個固執的小孩子,忍不住語氣也放柔了些。
他眼中閃過一抹訝然,她總是讓他吃驚,本來以為她隻是輕功很高,卻不想她內力也算得上深湛。
這樣的一個姑娘家,怎麼會有這樣的武學造詣?
或許……真的是仙女也說不定吧……剛才似乎她的指尖有風的流動,這才救了他一命。
“我……我幫你……寬衣。”她的臉忽然一下子悄悄地紅了,像春意盎然的花團錦簇。
運功療傷免不了要流汗,若是濕了他的衣服被這寒風一吹,隻怕他抵禦不了這陣陣涼意。她之前不是沒有看見過他的身體,卻沒有像今天這樣緊張,是她自己也不明白的一種尷尬感覺。
“……嗯。”他卻似滿不在意一般,隻是癡癡地看著她難得的嬌羞容顏。
他從一開始就在鷹不泊的隊伍中了,在她說出她不想活了的時候,他的心幾乎要停跳窒息,那種痛苦恨不得讓他為她死上千次萬次。眼看著見愁沒有一句挽留的語言,和她眼中的受傷神色,他的心卻更痛上幾分。她是他用盡生命去摯愛的人,卻被人毫不憐惜地當做交換的籌碼,比起他自己的痛,他更痛著她的痛。
穿上嫁衣的她那麼美,美得讓他幾乎移不開眼。
可是他知道她不是他的,她要嫁的人是見愁。
她甚至可以為了見愁輕身赴死,就好像他深愛著她一樣她愛著見愁不是嗎?
心中想著,雖然無怨,卻總有淡淡的苦。
在她飛身跳崖的時候,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地,他選擇了和她一起墜落。
藥力即將過去,把她牢牢鎖在懷裏,讓自己先著地,是他的力量失去之前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是啊,他怎麼能讓她死在他麵前呢?絕對不可以。
他本是懷了必死的決心,卻沒想到她會這種出人意料的術法。
最開始他是她救的,現在他願為她赴死,她卻因為他而放棄了必死的信念與他共生,他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她焦急而擔心的語氣,她輕柔而溫暖的懷抱,一切都好像一場夢境,讓他再也不願醒來。
感覺到身後她的手掌傳來的熱度,神智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懶洋洋的溫暖綿長氣息在他體內流轉,溫暖了他的四肢百骸,肋骨的痛楚漸漸輕下去,忽然喉頭一甜,湧出一口鮮血。
還不甚清醒的時候,一件尚帶著溫度的衣服披在他的身上,他驚覺原來她一直把他的衣服放在懷裏好讓他穿上的時候不是寒衣瑟瑟。心中難言的感動和欣喜還未出口,便感覺她的手執了帕子,為他輕輕拭去嘴角的血跡。忽然滿滿的溫暖哽住了他的喉,他很想對她說些什麼,身體做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有些受寵若驚地閃躲開她的溫柔動作。
她太美好,她給他的太多,他會不知足。
微微閃躲了一下,他還是沉溺在這一片柔情之中。
她的每一個溫柔的動作都像是讓他神誌不清的毒,解不了,他亦不想解。待到他意識到自己正枕在她的膝上的時候,他忽然有種抱住她再也不撒手的衝動。
“好些了麼?”少女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輕得像是耳語,他這才驚慌地看著她擔憂而清澈的雙眸,感到心跳一點一點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