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捌 孤舟舊話情難卻(下)(1 / 3)

貳拾捌 孤舟舊話情難卻(下)

貳拾捌 孤舟舊話情難卻(下)

不遠處寒光凜凜的箭鏃,即便是在千人大軍之中,也顯得攝人心魄。

鷹不泊怨毒的眼神,白梅和空青訝異的眼神,見愁怔然的眼神,幽蘭無波無瀾仿佛已經預料到一切的眼神,均投向箭射出的方位。

四箭之威,不得不令人驚歎。穿越了戰場,還未及士兵們有所反應便精準地射中了包圍木筆的五人,百步穿楊,正是恰如其分。

即便是木筆,也呆愣地望著五人眼光集中的方位。

雲淡風輕卻堅定的目光,似乎與周遭的戰亂毫不相幹,一襲白衣無風自動,白皙的雙手挽著雕花的弓箭,絕美的少女唇角帶著一絲絕望的冰冷和莫名的哀傷,望著人群中的至高無上的將軍。

“子苓……”幾乎是不受自己控製的,見愁輕吐出她的名字,對麵的清麗少女仿佛聽見了一般渾身一顫。

無論是她,還是他,都無法把目光從彼此身上抽離。

現在的她,是玄國的皇後,而他,則是洛國的將軍。他將踏破她的國家,然後帶她走。

他卻並沒有發現箭在弦上的並不隻有子苓一個,她的身邊一個宦官打扮的陌生人,此時也拉著弓箭正對著洛國大軍。雖然見愁並未留心,鷹不泊和木筆等人卻已暗自警惕,方才四支箭來得如此迅速,看樣子並不是子苓一人所發,如此這般她身後那個其貌不揚的男子也是個中高手,不得不防。鷹不泊眯起眼望著那男子的眼睛,心念微動,再看向幽蘭時,卻見幽蘭也在若有所思地望著那個男子,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隻是子苓如此一個少女,卻又如此神技,倒令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

見愁乍見子苓,不由五味雜陳。本設想過無數次與她再次相見的場景,想到方才她雖然向自己的方向射出了箭,但畢竟無心傷他,隻是射中了他的乘騎,他的心中湧出一陣小小的欣喜。

如此看來,她畢竟還是在乎他的吧。

然,即使是在乎,也免不了為敵的命運。

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又不願在鬼白麵前表現出自己的脆弱,他故作輕鬆道:“好久不見了,子苓姑娘。”

子苓聽見見愁開口,心中又是一痛,口中卻是冷冷道:“想必將軍別來無恙,還能來我大玄國土上肆意妄為。”

她何嚐不知道,如今的立場,便是一觸即發的生死相搏。今日除非他踏著她的屍首進了這扇宮門,否則她絕不會退讓一步。

那些殘酷的言語,與其是說給見愁聽得,不如說是在說服自己不要流露出一星半點的情意。

“子苓?”鷹不泊嗤笑了一聲,“不是木家二丫頭木蓮姑娘嗎?”

子苓見鷹不泊一臉刁鑽刻毒,又是個不認識的家夥,想到方才鷹不泊身手矯健,知道他定是其中武功最高的人,並不欲與他辯白清楚,冷冷覷了他一眼,心下裏開始盤算現在的形勢。

非常不利。以千人之力,對五千騎兵,本來就是劣勢,而對方還有武功家數如此怪異的幫手,自己這邊算上蒼術也不過三人,即使是龍族,也未必有把握守住這風雨飄搖的寢宮。

即使敗,即使死,木家的人也絕不會低頭。

她這樣想著,再一次堅定地拉開了手中弓箭。

騎兵又一波的衝鋒撞擊著玄國的守備圈,一鼓作氣的將士在方才的混亂中漸漸失去了戰意,而子苓的出現令他們又受到了鼓舞,麵對來勢洶洶的洛國騎兵,即便是眼前已經被血模糊的筋疲力盡的士兵也再一次舉起了手中劍。

“戰——死——方——休——”

“護——我——大——玄——”

男人的呼聲震天,帶著不可侵犯的尊嚴,他們是在用生命呐喊,用生命擂出他們最後的戰鼓。

“木家的人,絕不屈服!”木筆揮舞起大劍,眼中帶著灼灼的驕傲,“木家的女兒,也絕不會遜於男子!”

子苓聽到父親的呼喊,忽覺一股激流衝蕩著心靈。那是她的父親!是玄國的鐵將軍,是玄國不倒的旗,是玄國推不倒的山!

而她是他的女兒!

即便是任性堅持著子苓的身份,即便是失去了關於木蓮的記憶,她依然清楚地知道自己體內流淌著木家的血,那是一種奔騰的瘋狂,激烈的戰意在她胸口燃燒。她不僅是子苓,那個深愛著見愁的子苓,她更是木家的人,她還有那個名為木蓮的名字,更重要的是,她還是玄國的皇後!

她有義務站在這裏,為自己的國家擊退敵人。

“蓮兒,我們現在怎麼辦?”她聽見背對著自己的父親開口問自己,聲音豪邁,並不是詢問的語氣,隻是一種渴望得到異口同聲的呼應的召喚。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子苓的唇角微微勾起,心跳開始加速,卻無關情愛,目光堅定地望著前方。

此刻她的眼中沒有見愁,她不是子苓,此時的她,名叫木蓮。

手中箭離弦,仿佛撕破了空氣,直直向鷹不泊飛去!

仿佛算好了鷹不泊閃躲的方位,幾乎是同時,子苓身後的蒼術默契地搭弓射向鷹不泊身側。

子苓的第二箭正射向與蒼術射出的一箭相反的一側,幾乎是三支同時離弦的箭,封鎖了鷹不泊所有逃離的可能。

箭如電光,正中鷹不泊的心髒。

無論如何也躲不過的死亡,子苓的右手捏了訣,自是一箭必殺。

然而在一閃而過之間,敏銳的子苓便發現了令她心悸的鷹不泊的神情,好像很平和,好像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一樣的狡黠,看向她的眼神中帶著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