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方才見愁始終隱在暗處看著等待著他的子苓,見子苓回頭張望,他不由得暗自心驚,子苓的敏銳程度超過了他的想象,而看起來子苓的步伐輕盈,是他未曾見過的路數,他一路遠遠跟著,心中疑竇叢生。
她到底是誰?她是天南星想要的人,可是看她顯露的寥寥幾招全是他從未見過的招數,他原以為她會是某個名門之後,可是博學如他也不曾見過的武功卻讓他驚詫無比。他知道鬼白就在自己身後,不由得問道:“鬼白,她使的是那一路的輕功你可知道?”
“屬下不知。”鬼白也是驚異於子苓鬼魅一般的輕功身法,那白衣翩躚之間她就如同一片羽毛,躲開了所有襲來的攻擊。雖然他交代過手下,要他們不要留手,如果出了事自有見愁出麵解決,但是子苓的造詣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兩個人遠遠跟著,不一會兒竟然不見了子苓的蹤影。誰知道子苓的腳步極快,又是機敏無比,盡挑著偏僻小路走力求甩掉更多的追蹤者,即使連對自己的追蹤技術很有自信的見愁和鬼白竟然都尋不到她的蹤跡。“看來跟丟了。”見愁自嘲地笑,鬼白從他的眼中看見了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不由觳觫一顫。
“……你那些膿包手下,我就不指望能追上她了。”見愁一拳擊在頹圮的矮牆上,嘴上依然噙著笑,“你自己說怎麼辦好?”
他的眼中流露出怒氣,鬼白一咬牙跪下道:“將軍,屬下安排了一個苦肉計……也許那子苓姑娘會上當。”
“苦肉計?”見愁的眼神轉了轉,透出狡黠的神采,“不錯啊……這個辦法虧得你想出來。”
聽得見愁的語氣是由衷的稱讚,鬼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低頭道:“但願能成。”
子苓繞過一個彎,回到了之前她所在的街道附近,回頭再望時身後已經沒有追兵,她心下稍安。她跑了很久卻絲毫不喘,她也有點驚異起自己的能力。她一直惦念著見愁的安慰,當下也不多想,發足向見愁的住所奔去。
就在此時,一聲慘叫劃破了夜空。她聽得分明,又聽得膽戰心驚。那種撕心裂肺的叫聲顯然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的人才會發出的,她奔走的腳步有點遲疑,她要不要去救那個人?她現下多少知道了自己擁有能夠全身而退的實力,救一個人也並不困難,但是她現在是要回去找見愁,還是拐去看看自己是否有能力相救那慘叫之人?
她正在徘徊間,又是一聲慘叫傳來,這次比上次更加淒厲,讓她不忍再離去。她輕歎一口氣,回身向那叫聲發出的地方跑去。
她穿過亮著點點燈火的長街,終於在一個小道中找到了一個在地上苦苦哀求不住呻吟的人。那人身邊圍著四個赤膊男人,男人手裏拿著的可怖刑具讓她的心顫抖起來。她回頭粗略一望,沒看見穿著黑衣的人,手腕翻動,扣起四個石子在手上,蓄勢待發。
隻見一個彪形大漢高高舉起手中帶倒刺的鞭子,向著地上那呻吟的痛苦之人抽去,她手勁疾發,四個石子飛出,直指那幾個赤膊男子的要穴。聽得幾聲悶哼,那四個大漢表情痛苦,倒在地上,她正欲上前救出那被困之人,驀地瞥見那被困之人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
糟了。電光石火間她的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她忽然明白這一切都是一個圈套,一個引她到這裏來的圈套,這是一個騙局,一個賭著她的良心的賭局,而她選擇了上當。她剛想躍起離開這裏,隻見鋪天蓋地的帶刃的索網向她襲來。
——機關。
因為她能聽見人的呼吸,所以安裝了如此精巧的機關,下了如此的圈套來引誘她上當。她渾身顫抖,到底是什麼人設計了如此計謀置她於死地?是讓她失去記憶之人嗎?那麼那個時候又為什麼要把她用舟子放逐呢?為什麼不殺了她一了百了呢?
刀網向她撲來,滿天都是刀光劍影。
——躲不開。
她體內馭術之氣流轉入指尖,心裏絕望地想著不知自己的法術是否能夠應付這種局麵。剛想用一個土遁之術潛入地下,忽然她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變故。
——整個刀刃的網絡被一分為二!就在她的頭頂!
黑衣夜行的男人,黑得汲取了所有光芒的短刀,是她熟悉的身影她熟悉的那把刀。
“蒼術……”她難以置信地念著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