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叫我什麼?”複而微笑起來,隻看得鬼白不寒而栗。要知道這個將軍的脾氣甚是古怪,笑得越是燦爛手段越是毒辣,每每他唇角勾起,他們這些做屬下的總免不了要遭罪。可誰讓他是天南星麵前的紅人呢?天南星對他的確是不一般的,雖然沒有到了要收他為養子的地步,雖然還是對待一個屬下一粒棋子的態度,但是總還是和他們這些草芥有區別。
“見愁公子,屬下認為……”
“幫我去攻擊子苓,昨晚和我談話的那個小姑娘。”見愁不管他,也是壓低了聲音說道。
“……公子想要演一出英雄救美人?”斜眼確認了老板沒有偷聽他們講話,鬼白問道。
“算是吧。今晚我帶她出門,然後和她分開後你偷偷跟著她伺機下手。不必太留手,她會武功,而且不弱。不要小瞧了她。”見愁嚐了兩口小菜,把筷子放在桌上。
鬼白動了幾箸,沉吟一番道:“恕難從命。”
“為什麼?”見愁一挑眉,笑意更盛,威脅之意滿滿寫在臉上,“是不是你的腦袋在你的頭上待不安穩了?子苓是天南星要的人,你連這點小事都違抗我?”聲音雖低,卻殺意洶湧。
“屬下隻接到了監視公子的命令。其他的,屬下無權過問。主上交代過,萬萬不可逾矩。”一番話說得滴水不露,言辭頗帶凜然,這視死如歸一般的語氣讓見愁都忍不住動容。
見愁冷笑道:“好。好一個不逾矩。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看不出擒子苓回國不動點手腳絕不能成事嗎?至少,不會很快吧?”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捏著那酒杯,幾欲要把它捏成碎片。
“不如屬下吩咐手下人去做,公子……您意下如何?”看出一絲周旋的餘地,鬼白的語氣也緩和下來,於是提議道。見愁怒極反笑,幹笑一下,並不言語,鬼白也不敢多言,隻是默默吃著桌上的飯菜,以免老板懷疑。
半晌見愁終於開口:“好。”這次臉上竟然反常地沒帶微笑,鬼白的手又是一抖。
“辦不好的話,等我回去之後你該知道是什麼後果。”見愁漫不經心地說道,見鬼白不語,又是展顏一笑。
“比起這個……公子是因為惱了屬下才讓屬下在這家店吃飯的嗎?”
又是一個月明的夜晚,雖然比之昨晚已有了層層疊疊雲霧的晦暗,但是還依稀可辨周遭環境模樣。蒼術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偷偷跑出來有什麼意義,他越來越無法理解自己的行為,因為一絲渺茫到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希望他就潛進了都城,明明知道白蘇失蹤一事已經把他自己推上了風口浪尖,他卻還是為了那一點點的能夠和她相見的希望入這險地。
背後的傷口又開始痛起來,新傷疊舊傷的他開始厭惡自己這動作跟不上自己的節奏的身體。其實他這舉動有多愚蠢他明白,身上帶傷放著這種沒有任務的空白期不休養還跑來都城尋一個渺茫的希望,還是來一個自己剛剛擄走了一個大家公子的地方,還是冒著被少主知道的危險,更何況子苓便是在這裏,如此夜晚她也不會在戶外遊蕩。
但他還是來了。無法控製思念的繚繞,無法克製自己對那點希望的追尋,無法控製自己趨近於都城的腳步。他仍是蒙麵黑衣,隻是這次他不是在夜中為了任務而奔命或者殺戮,而是帶著探尋的眼光走過這座城。他慢慢地走過陌生的街道,他從未認真看過這些街巷,斑駁的牆麵、裸露的青磚、晾衣的竹竿亦或是偶爾從他身邊匆匆擦肩而過的人臉上或歡喜或憂愁的神情,他從不曾注意過。在各地奔走,卻從未像個普通人一樣細細慢慢地看過這般街景,他有些懵懂般地觀望著身邊的所有不曾注意過的細節,心裏想到了她。
她是否也會如是這般走在街上,觀賞著兩側的喧囂與繁華,然後帶著她獨有的淡淡微笑,不言不語?她的裙裾是否輕擦過這片土地這條街道,身上有著超凡脫俗的光華讓人不由回首讚歎?她是否就在這附近是否也在和他分別之後帶著他送給她的珠子,然後,有那麼一些時候,會想他?他沉默地佇立在道中央,也不管自己這一身裝束是否會引起路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