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 歎流水意卻殊途(中)(3 / 3)

“這個還請放心。我們家大人,絕不會令你失望。”說完這一句話,幽蘭縱身一躍,已經奔出了門,轉眼間消失在夜幕之中,木藍猶是驚慌,仍未看清他的動作。那人出現得快去得也快,甚至讓她覺得這不過是一場夢。

次日晌午時分,在江口村的小茅屋中,決明正在收撿行囊,而蓯蓉在幫他整理衣物,兩人不時相視一眼,沒有笑意,情卻滿溢。

他們決定去尋找子苓。決明認為當時那個月白色衣裝的男子說子苓已死,隻是因為這可以刺激到玄參,並且隻是讓他不要再查訪的手段。另一方麵,縱然子苓已死,他們也要找到她的屍首好好安葬,再去尋找可以為她報仇的人,蓯蓉之所以不能指認仇家,正是因為他們還太過弱小,如果有了可以信任的依靠,他們就可以為子苓討回公道。

再者說也是殺父殺母之仇,又怎可能讓決明善罷甘休?蓯蓉知他心意,雖不能言,執手相望,卻是心有靈犀。

蓯蓉被人害得啞了,待她恩重如山的小姐生死未卜,決明的父母慘死,此仇不報,他們縱是死了,也不可能瞑目。

沒有海誓山盟,沒有花前月下,這沉默之中不必言說的心心相印,更加恒久也更令人感動。一個啞姑娘,一個窮小子,他們本該擁有小小的幸福,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可命運不肯放他們自由,倒是兀自糾纏。他們賣了房屋,收拾了行囊,從此,他們和平靜的過往道別,踏上了一條未知的旅途。

蒼術穿過樹影重重向著放煙火的方向奔去,他感覺歇了這麼幾天,身手確實不如以前,身體變得有些陌生,加上身上的毒沒有完全除淨,傷也隻是好了一半,要他恢複受傷之前的水準,怎麼也要再靜養半月。念著身上七步斷魂的頑毒還要靠繭裏麵那些不學無術的郎中解決,他又想起為他調藥的子苓,心中一陣不舍。

“等得我好苦啊,墨竹。”月下一個月白色衣裝的男子長身而立,調侃著,隨即注意到蒼術綁紮的手臂,複又說道:“你的手怎麼了?斷了?你怎麼還換了身衣裳?你這幾天都去哪裏了?”

“與你無關。”冷冷地丟下一句,蒼術忍著傷口傳來的隱隱疼痛和暈眩,並不多言。

“怎麼總是這麼冷淡?你臉色不好,受傷了?”有點幸災樂禍,幽蘭道。

“……”不想和這饒舌鬼多做糾纏,蒼術隻是沉默。

“你……怕是不僅受了傷,還中了毒吧。”幽蘭上下打量著他,最後目光停在他微微泛紫的唇上,“真難得,韓邑侯手下居然還有能傷你之人?”

“你叫我來幹什麼?”不理會幽蘭的冷嘲熱諷,蒼術直截了當地問道。

“呐,本來是要你跟我一起辦件大事情的。但是呢看你這狼狽模樣,我還是去找白梅吧。”幽蘭一邊搖頭一邊說,似是很無奈的樣子。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譏諷蒼術的機會的,他是蒼術的手下敗將,無論他怎麼努力怎麼苦練,他都始終敗給蒼術,如今看見蒼術這般光景,他不好好嘲諷一般怎麼對得起他之前的咬牙切齒呢?

“……那我回去了。”蒼術對他的嘲諷似是渾不在意,冰冷的語氣也無半點起伏。

“等等,你這幾天都在哪裏?傷成這樣,總要有個地方落腳吧。”幽蘭追問著。

“……荒郊。”

“哦,是嗎?”狹長的眼中射出的目光落在他潔淨嶄新的棉布衣裳上,眼中是掩不去的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