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對弈(3 / 3)

這裏和現代下圍棋時略有不同,現代是黑子先行,這裏正好相反。

兩人不緊不慢地落著子,

隻是一個看似悠閑,實則緊繃著神經,如寧豔殊,而程雅道,卻是真正的悠閑。

寧豔殊並未小瞧程雅道,一開局先撈取實地,隨後打入黑陣中治孤。

而程雅道則有序地將黑子布下,緩緩對白棋進行壓迫。

兩人下得極快,不一會,棋已到了中盤。

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的,兩人神色凝重起來,不複先前的悠閑。

這回輪到寧豔殊下了,她執著白子凝視著棋盤,並不急著落子。

對於她的沉思,程雅道並不催促,而是默默地接過穆福剛才泡好的茶,喝了一口。

寧豔殊腦中不斷地思考著,如今的局勢是她的實地比較多,可是左上打入黑陣中的白棋略顯單薄,並不好處理。

此時她已忘了剛才要不要從中故意放水的心思,一心思索著如何破局。

她的眼睛很亮,那是一種被棋逢對手的刺激喚醒的戰意。

程雅道的棋藝在她的預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有人談及,棋理乃人間正道之至理也.一理通則百理通。

作為一個成功的權臣奸相,並且把持朝政這麼多年,他在計謀權術方麵必定不弱,

可是,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並不是困擾她的原因。

而讓她覺得剌手的是,似乎程雅道很了解她,她的每個意圖,似乎都被對方所察覺,甚至若有似無地朝她圍殺過來。

不過她也沒讓對方好過就是了,如今棋盤上形勢上看是五五開,可實際上,卻是黑子占據著主導的優勢。

這樣下去不行,不然,這盤棋到最後,定是她處於劣勢的。

她必須劍走偏鋒才行。

這麼一想,寧豔殊毅然將手中的白子投入黑陣之中。白棋的攻勢陡然變得淩厲起來,而且方式詭譎,衝破了黑子的壓迫,並且對黑棋進行反壓迫。一時間,黑子的態勢弱了下去。

程雅道眼中劃過一抹訝然之色,隨即不動聲色地補棋自守。至於寧豔殊有大動作的那片區域,除了幾個關鍵的地方牢牢占據之外,便任由她施為。

綜觀全局,程雅道意欲何為,寧豔殊並非無所知。

她也在努力地自救,試圖以局部得失來擾亂他的心神,進而影響他的布局,最終救活一盤棋,突破他的重重算計。

隻是行棋到了些處,輸贏已隱約可見,她這般努力,隻是不想輸得太難看罷了。

寧豔殊隱約感覺到他在控製著局勢的進程,甚至控製著這盤棋的輸贏,

可是,她卻不想那麼輕易認輸。

可是,有些事,並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最終,她還是輸了。

她輸了,在她最引以為傲的事上,她卻輸了。一時間,寧豔殊怔怔地看著棋盤,有些接受無能。

“你輸了。”程雅道好整以暇地說道。

“是啊,我輸了。”寧豔殊有些發愣地重複著,待她慢慢抬眼看到程雅道閑適的模樣時,眼中漸漸回神,甚至還露出淡淡地笑著,神色由凝重變成頗為無謂。

程雅道見她一副‘她是輸了,那又如何’的表情,對她那麼快就從打擊中恢複過來,頗有些意外。

“你不難過?”

“剛才是難過的。”

“現在不難過了?”

“想通了自然就不難過了。”

“說說想通了什麼?”

寧豔殊有些無語,這程雅道是太閑了吧?連她的這點子想法都想知道!

“民女是覺得,輸給相爺有什麼可難過的?我自己的棋藝如何我自己清楚,我相信,這世間棋藝能達到相爺這般程度的隻是少數,不,是極少數。”

而且她的目標隻求能過上安穩日子,並不是想如相爺一般,需要運籌帷幄,掌控千千萬人的命運生死。

似乎看出她有未盡之言,程雅道看了她一眼,“還有什麼,說!”

寧豔殊眼一閉,如實說了,“而且民女的目標隻求能過上安穩日子,並不是想如相爺一般,需要運籌帷幄,掌控千千萬人的命運生死。所以,輸給相爺,民女不必妄自菲薄。”

此話一出,倒引來一陣沉默。

是啊,隻要她的棋藝足夠她應付不久後銘瀾書院的考核便夠了,她又不需要卻和男人爭天下,爭那個強好那個勝做什麼?

而且她和程雅道會下這盤棋,目的也隻是盡力去下,然後全須全尾地離開罷了,並不是說要贏了他。而她剛剛卻想岔了,被虛榮心所擾,進而忘卻主要目的。隻一瞬,她便不再鑽牛角尖。

而且,這盤棋她並非沒有收獲。

程雅道作為一國之相,考慮事情習慣性地著眼於全局,大局觀很重。

而自己呢,擅長的是局部布局,缺乏大局觀。這也正是她自己所欠缺的。

正因為她棋力偏重於局部拚殺,於大局方麵便有些顧之不及,並且他局部的棋力也不弱,更偏向於潛移默化,潤物於無形。所以說,輸給他,並不冤。

“你,很好。”良久,程雅道靜靜地看她。

寧豔殊卻有些受不了這樣的眼神,怎麼說呢,這眼神不悲不喜,很難從中看出他的想法。

“相爺,挺晚了,請問我能離開了嗎?”

程雅道罷罷手,“走吧,穆福,送寧四小姐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家裏的事拖了很久,還未解決,其中一件快有結果了吧。更新可能還不會穩定,這本書不會坑,但估計會拖很久才會完結。如果等不了的親可以完結再看。至於訂閱,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