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如鉤,寒星正亮,這會天大黑著,時辰尚早,就算是村裏麵最勤快的人們也還在沉浸在香甜的睡夢中。
林佳秀也是掙紮著起來,抱著被子呆呆坐了一會,等差不多清醒了,才是悄悄地繞過林父下了床,開門出屋子。
這裏是宋國地境,南麵群山中的一個小村子,環山環林,缺路少道,往來很是不便,不過卻是青山秀水,民風純樸,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的美麗地方。
在村子最東麵,與其他屋子隔開老遠距離,靠近山林邊緣的地方,孤零零地立了一間,低矮的籬笆,零星的青菜,泥刷牆茅草頂,上下左右,無不透露著陳舊寒酸的味道,這就是林家的屋子。
出來的時候,林佳秀就看到,日曬雨淋的,屋簷上的茅草薄了許多,門一關就是簌簌地掉下碎屑來,走遠蹦達幾下看,她人小也看不到屋頂的情況,想來也是差不多情況,這不由讓林佳秀有些憂心,要刮次大風,下個大雨,這點茅草怕也是沒法遮擋了,歎著氣把這個事情記在了心裏,歸在林家急需修繕的十樣物品之中。
打了冷水,漱了口,洗了臉,林佳秀就是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過來,走了到院子中央活動下手腳,呼了一口氣,對著東麵站了半個時辰,隨後就是搬了個凳子出來,爬高摘了個熟透的南瓜,抱著進了廚房,切下小半,洗淨削皮切塊,放進大鍋裏,灑把米加水煮。
正燒火著,屋子裏麵也是有了動靜,不久就是傳來一陣悶悶的咳嗽聲。
林佳秀趕緊跳了起來,倒碗水,放兩片甘草,端了出來。
林家家貧,幾乎可以說是家徒四壁,唯一的一張床還是用了舊門板拚湊起來的,林父正躺在上麵,他不過三十來歲,本該是風華正好的壯年,看著卻是枯槁消瘦,滿麵病容,虛不經力,大約是不想讓人聽見,林父拚命捂了嘴,隻是那咳嗽卻是怎麼都是止不住,悶悶地更是讓人揪心。
半天,林父才是停了咳,隻同虛脫一般,渾身冷汗,一頭栽到枕上,喘息不已。
林佳秀摁了摁被角,端了碗,小心喂他喝了幾口水,擔心地問:“爹,好些了沒?”
林父吃力地點了點頭,勉強露了個笑容,說:“沒事,秀兒這麼早就起來了,怎麼不多睡會,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小孩子要多睡覺才能快快長高,越大越漂亮。”
林佳秀看著林父把水喝光,這才是認真地回答:“爹,那些話都是哄小孩的。您忘了,明天就是集市的日子了,我等下要去林子裏看看,多少獵些東西,多換些錢,也好請個大夫給您看病。”
“爹沒病,不用看……”林父剛是反駁一句,林佳秀就是抬眼看他,也不說話,那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盛著滿滿的堅持與不讚同,林父頓時沒了氣勢,拗不過隻能無奈地說,“那好,明天我們一塊起去吧,好久沒帶秀兒出門逛逛了。”
林佳秀本想搖頭,轉念一想,又是飛快地在心裏算了一筆帳,大夫出診可是要比坐堂貴上許多,市集總有人要趕貨出去,央他們帶上一程,既不會太累,也不會花費太多,這裏節省下來的錢,或許還能多給林父抓一帖藥回來,想著就是高興了,點頭說:“隻要爹保證聽話,那就準你出門了。”
林父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伸出一隻枯瘦的手,輕輕地在林佳秀額頭點了點,埋怨著說:“鬼丫頭,究竟誰才是爹?去山林裏頭要小心,不可以跑太遠,早些回來。”
既然說定了,林佳秀就是不再鬧,笑眯眯地答應說:“嗯,知道,我每天都有練功的,爹再躺會,我煮了南瓜粥,很快就可以吃了。”
這些事情都是平常做慣的,林佳秀手腳也是份外地麻利,不一會就是能聞到南瓜的香甜味道慢慢地散發開,踩著凳子,打開蓋子看了看,金燦燦顏色印著雪白的米粒,又香又糯,把火弄熄滅,留一點火星慢慢煨著,從湯罐裏麵勺了熱水,端到屋子裏麵,幫著林父洗臉漱口擦了冷汗。
又是飛快地跑回來,盛了粥出來,在鍋底留一下湯,然後往鍋沿裏麵貼了幾個麵餅,蓋好蓋子,這樣木炭的餘溫會是慢慢加熱,等中午開的時候,麵餅還能是溫熱的,就算是林佳秀趕不及回來,林父也不至於吃冷食。
吃過飯,做完家務,東方的天空就是悄悄地泛起魚肚白,公雞也打過鳴,這個寧靜地村子才是從沉睡中醒了過來,女人們燒水做飯,男人們也是挑水劈柴,準備開始一天的辛勤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