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您說我是巫師?這是真的嗎?——對不起,我對自己的情況一無所知……”黑發小男孩顫抖著,語速不由得加快了。
赫敏看著那一抹紅日,此時懸崖邊光華大作,海浪拍岸,而自己身下竟然沒有絲毫影子。天地之間,無風無月,這情境隻讓人心中越發覺得孤獨。
她看了一眼那個很小的黑發小男孩,不由得蹲下來:“你家裏的大人呢?”
蹲下來平視,才發現他不怎麼像一般的歐洲白種人小孩。明明也是黑發黑眸,卻不像斯內普那樣給人感覺厚重森嚴。那雙眼睛是幽幽的黑色,被光暈照得發亮。
黑發黑眼的小男孩嘴角抽動了一下,慢慢地說:“……我是孤兒。”
他有一種非常不願意提起自己父母的感覺。
“噢,對不起……”赫敏不由得想起了哈利,不禁心生憐惜,柔聲道:“沒關係,你就是小巫師,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等到你長大了,會有人引導你進入巫師界的。”
小男孩心中刹那間無數個念頭流過,最後他抬眼,帶著點希冀似的問:“謝謝您剛才幫助我……那,您也是巫師嗎?”
赫敏不由得站了起來,苦笑了一下。
太陽升得更高了,仿佛腳下的海水都泛起了暖意。
“不是呢……”她喃喃道,“這裏隻有你看得到我……我現在隻是靈體罷了。”
“什麼?”小男孩茫然地抬起頭。
她深吸一口氣,低頭對他笑了笑,微微搖頭道:“我不是巫師。我是修士。”
“修士?”小男孩反複念著這個詞,腦子轉得飛快。“什麼是修士?——您是從東方來的嗎?修士難道是東方的巫師嗎?”
一旁的燒雞不由得嘻嘻笑了起來:“你這小孩兒倒有些意思,身上靈根也頗為不凡。可惜呀,可惜。可惜我主人現在是酷炫的鬼修,要你無用。否則你若是遇到了諸如金風玉露老祖之類,鐵定會被捉去做爐鼎……”
它說的話本來比較聳人聽聞,但說得搖頭晃腦的,隻讓人感到*之氣四溢。但小男孩雖然聽不懂,卻隱隱覺得有些警告之意,不由得流露出了警惕的表情,退後了一步。
赫敏看得好笑,伸手把他拉了回來:“它嚇唬你的,別聽它瞎說——別退呀,小心又掉下去了。”
她明明是靈體,卻可以觸碰到看得見自己的人。
赫敏心中一歎,卻不知這一場靈魂踏破虛空之事又是從何而來。莫非隻是為了與燒雞、鳳鳴劍重逢?正如當日秘境中的神秘高人所言,他日必有機緣……
然而這機緣又是為何呢?此時此地,荒涼如斯的地方,身邊唯有一個小巫師能看到自己,想來隻令人覺得心中寂寥。
——也罷。她瞥了他一眼,你有你的機緣,那我便為你講解一番吧。
小男孩隻聽她微微低下頭,笑意盈盈地說:“修士,與巫師不同,並非地域的區別,而是求道之心的不同。巫師極重血脈,修士卻幾乎不講血脈;巫師強調調動自身天賦的力量,注定的命運隻能被觀測卻不可改變,修士卻強調突破自身*與靈魂的禁錮,我命由我不由天;巫師,隻在於今世,修士卻修的是長生之道。”
赫敏話語落罷,心裏也不由得微微一愣: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對巫師界產生的隔閡之心居然這麼大……
但幾乎是片刻之間,她便聽到小男孩毫不猶豫地說:
“那我不做巫師了!我也要做修士!”
赫敏不由得一笑,又蹲了下來:“傻孩子……可你就是個小巫師呀。”
小男孩緊緊望著她,眼中帶著渴望之意,堅定地搖頭:“不……我也想長生,巫師不能長生,我不做巫師了。”
他此時不過五六歲年紀,對長生之事一無所知,不過為了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激起心頭共鳴而已。他說起這話時,想到自己生來至今來種種,不由得也心生一絲委屈,卻並不想讓赫敏看到,隻是把頭偏到一邊。
赫敏看著小男孩揚著頭很倔強地扭過去的側臉,心中忽然又生出一種悵惘情緒,搖頭道:“可你是梅林門下的弟子啊,這是注定了的……再說這世界已是末法時代了,靈氣日漸稀薄,修真之路太過難走。”
“注定了的事不能改變嗎?”小男孩轉過頭,死死看著她,忽然眼中發紅,雙拳攥得緊緊的喊了出來:“我也不想認命啊!”
赫敏心頭如被雷擊中,種種往事翻湧而過——
燒雞在旁邊拍了拍翅膀,開口道:“小孩兒,你死心罷。我主人已經發下宏願,不再收徒了。你要是早生一百年點來排隊,說不定還有希望……”
那小男孩聽了這話,不由得心中緊緊揪了起來。太陽高升,他卻覺得體內仿佛被澆了一盆涼水……
赫敏看著他緊緊咬住嘴唇的樣子,心裏不覺恍然,低頭哄道:“你別這樣想,這位麵歸梅林管轄,我怎能隨意引小巫師去改做修士呢?我看你天賦不凡,日後也定然是個了不起的大巫師。”
小男孩抬頭深深地望著她。那雙黑眼睛中的情緒十分複雜,充斥著絕望、希冀、失落、不甘、委屈……很難說是小孩子的眼神。
赫敏不由得搖搖頭,柔聲道:“你別難過啦。若你以後成了了不起的大巫師,也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許能探索出新的道路,不比做修士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