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是他。
他背後是從半拉開簾子的窗子裏灑進來的光。她還沒適應這麼亮的場景，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隻聽見他的話語含著溫柔含著笑：“早飯做好了。”
可茜“嗯”了一聲，“我先換衣服。”
潛台詞就是：你先出去。
景哲走近來，撫弄她頰邊的發絲，“需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你出去。”
他動身之後，陽光也過來了，落在她的臉上。
可茜的臉紅得有點發燙。
景哲繃著臉，眼中的笑意卻快要滿溢出來，“好。”
他不再逗她，出了這個到處是她的淡香的房間。
可茜換好衣服並洗漱好之後，臉上的燙意終於褪了幾分。
他坐在桌邊，兩手交握著壓在桌上，閑雅，漫不經心，一如當年一輪麵試時，她看到的他。
大約是聽到了動靜，他輕轉過頭。兩人目光相交，不知怎麼的，皆有幾分怔愣。
景哲先開的口：“過來吧。”
桌上一碟梅菜筍絲、一碟全麥吐司、兩個荷包蛋，還有兩碗白粥。
“這……哪裏來的？”可茜指了一下梅菜筍絲。
“你的輔導員。”
“當——”瓷勺撞在碗沿的一聲脆響，可茜訝然，“我的輔導員？”
景哲執起了烏筷，挑唇一笑，“對。”
“他怎麼……”可茜也跟著拿起了筷子。
“準確地說，是他的愛人。”景哲解釋道，“早上我出門想去買早飯，遇見她。打了個招呼，她問我要去做什麼，我如實說了。然後她讓我等等，上樓給了我一小罐醬菜。”
“噢……”
可茜也兩次遇見過兩次他說的那個女老師，每次也有打招呼。輔導員這麼冷厲，他的愛人倒是挺和善的。
但是好像也沒這麼熱情吧……
可茜默默地嚐了一點筍絲，味道還蠻不錯的。
一口粥入喉，微燙，綿軟，糯爛，可茜猜，這粥應該是先大火，後轉文火慢煲所得。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起來的……
六點五十那次鬧鈴響的時候？
可茜又去夾碟子裏的蛋，筷子戳進去，劃開，大部分是凝固狀，小部分呈濃稠略帶流狀的蛋黃冒出來，八分熟。她最喜歡的熟度。
沒有用食鹽，蛋白上麵一層薄薄的椒鹽，和深色的醬油。她喜歡的味道。
從來不知道他會做飯，一直以為他這麼一個人是和廚房絕緣的。她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問了。
“你會做飯？”
他停下動作，沉吟：“不清楚，應該是不太會的。”
“今早是初次嚐試……”景哲摸了摸額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以後會更好的。”
不……她並沒有覺得他今早的成果不好吃……
而且，為什麼從他的話裏，她會想到旁的方麵……
可茜無意識地咬了一下筷子頭，“很好吃。”
“你喜歡就好。”景哲看向她，眉峰清雋，眸深如海。
快兩年半了，他不是第一次說類似的話語，按理說她早該習慣才對，可偏偏腦海裏又想到昨晚的事情……
唇角突然被微涼的指尖觸碰了一下，可茜愣愣地抬起頭。
“粘上粥了。”他說。
那指尖輕輕擦了擦。
可茜：“……謝謝。”
昨晚幾乎沒怎麼睡好，因為身旁是她。
但景哲的精神卻一點也不疲倦。
出門工作前，他擁住她，吻她的臉頰，問她：“媽讓我們晚上回家吃飯，回不回？”
自從他們訂婚後，他母親就再也不掩飾對可茜的疼愛，每周周末都想叫她回去吃飯。總說她瞧著太瘦了。
其實還好，有些地方一點兒也不瘦。他微抬下頜，蹭著她的發頂，笑。
可茜計劃在晚上十點前弄好核對表，若過去吃飯的話，又要推到明天了，而明天還有別的安排。
“不了吧，我還有表格沒弄。”
“好，”他也不勉強她，“那下周再回吧。”
他出門之後，屋裏就隻剩可茜了。還有月華養的一隻倉鼠。
月華家裏有老人過生日，回家了。她昨天晚上還發了短信來，問可茜在幹什麼。那時可茜在和大家吃飯，還沒喝醉。
剛剛吃早飯時，月華又有短信進來了。估計是知道可茜的企鵝塞滿了未讀消息，微信又不定時上，所以選擇發短信。
“可茜哎，昨晚睡得怎麼樣，沒有本寶寶陪你，有沒有害怕～”
害怕……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