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博楓書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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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姮嫁入齊國公府三房後,便少有吃早膳的習慣。

起先她本是有的,為著要給婆母早請安,但雲瑤自丈夫落敗後,也消了去取悅誰人的心,時常回山門一住幾個月半年,留下小夫妻倆在院中無拘束,衛姮逐漸就晚起成習慣了。

即便雲瑤在家,雲瑤也寵她,叫她不必早請安,說姑娘家本是頂缺覺的,自己當年都體會過,如今輪到做婆婆,不興讓兒媳婦也跟著麻煩。李琰的母親是把她當閨女看待。

衛姮前世最重是在太子娶妻那會兒,她十四歲,還不懂事,有百十斤了。其實她後來覺得也不叫胖,就是豐潤。

但叫了兩個家仆用筐把自己抬起稱重,結果藤條筐紮得不牢,坐穿了筐底,把衛姮誤會得又傷心,又泄氣。

她就自我毀滅式地暴食了幾天,然後給京中的世家公子們遞去櫻花書簽,又把人好一番嚇。

實在是沒有人教過她圓滑宛轉,得不到就拍毀,拍毀自己也是。她心想把櫻花書簽送給那麼多人,太子哥哥每年的那份就也不再獨特了。

等到後麵繼母孟氏與她待薄後,她對吃竟也沒了念想,到十六及笄時,已經隻是略微嬌豐了。成親再一年,不管怎麼吃,前凸後翹,晨起用兩手把腰肢一握,盈盈一小把。

盡管李琰有時嘴毒噎她,叫她肥翹。可衛姮知道,他說的肥指的是哪裏。除了她對身上的味道敏感,衛姮對自己其餘還是頗有自信的。

本沒想著吃早點,此刻聞著甜湯和麻糬的味道,卻覺得整個人仿佛被饞蟲支配,洗過漱便坐到了桌邊去。

香甜的杏仁紅豆木瓜湯,杏仁紅豆與銀耳熬成濃稠的甜湯,木瓜切成碎丁,旁邊還有幾塊奶酪,用小勺叉起放入,再咬一口粘絲的炸麻糬。

不得不說,侯府上的夥食在盛京各家士族中是頂要好的。

初略一算,眼前應是旭徽十五年,衛家興起為“貴族名門”的盛眷時期。窗外清風明晰,透過紅木格柵窗隙,可看見晨掃的仆從,還有婦人們的低語,屋瓦房梁俱是簇新。

而對她而言,亦是多數的嬌寵捧護都還純粹,未摻入其他的時候,上天安排的時間多麼僥幸。

衛姮看到廂房外自己的花架子,父親送的那盆白晶菊尚在,點點白色花朵中間,有著二次開出的花,二開的花不再是白瓣黃蕊的純然,而是或妖冶嫣紅,或幽藍淺淡,讓人揣度不出。

做一朵純然的嬌花,莫不如像這白晶菊幻變不明。

記得衛姮頂愛自己的花架,這盆父親偶然從波斯商人手裏買下的花,也讓李緋和竇韻豔羨過好一陣。後家世沒落,花架子不知何時便讓孟氏譴下奴拆去燒火了。

她輕輕舀著勺子,把碗裏的甜品用完。

丫鬟雪曼又盛來一小碟鹿肉幹,笑盈盈道:“瞧著我們小姐多有口福呀,這鹿肉乃禦園附近的野鹿,肉最是難得的美味。夫人曉得大小姐愛吃這口,每回都親自下廚,用名貴藥材為大小姐熏製,連三小姐都舍不得給她嚐一口呢。還有香囊,夫人怕奴婢們做得不好,特特讓人去街市多買了幾個花樣讓小姐選,小姐可還要?”

衛姮這才記起,昨天是為了取龍涎香而摔下梯-子的。

隻前世的自己沒有摔下來,在問完奶娘後,就篤定身上有不好聞的味兒,然後自己悶聲不吭地弄了幾個香囊掛著。

因為她實在要完美,又敏感,掛在身上後,誰也不說,家裏都以為她生出了個奇怪的審美。大概唯有芳娘知道她為什麼戴,有時主動給她一些濃鬱好聞的香料,讓她放進去。

到了現在,衛姮都不知道身上是何味。隻知在每一次事後,李琰都嗅了嗅鼻子,劍眉微蹙。好幾次還背著她把香囊取了,搞得衛姮又急又羞,跟他鬧脾氣兒。

要換做從前的小翹兒,必然聽得麵若桃花開,覺著自己備受寵愛。

此刻衛姮以後來的種種回觀,不免便存了疑,稍稍猶豫了一下,道:“先擱置吧。”

那藥材熏香的鹿肉也沒吃,用完早飯,奶娘給她梳好頭發,換上襦裙,便去孟氏那邊早請安了。

錦泰院明淨的廳堂裏,孟芳欣正在教衛卉抄詩習字,五歲多的衛卉綰著雙垂髻,安靜如兔地坐著,孟氏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聲音也輕盈細柔,一點點動作都非常仔細。不像對衛姮,目中明亮的寵愛叫人乍眼。

京中各門府上的家學先生都是互通的,在先生授課之前,自己先把課程教授一遍,姑娘學得快,先生誇讚出去也有聰慧的好名聲。

衛姮站在門外瞧著,也不意外。

但幼時瞅著這些畫麵應也有所覺察,所以對衛卉這個妹妹既有憐愛又有莫名的嫉妒,就隻是不親。衛卉纖纖柔柔,看姐姐的眼神也總是隱忍而幽怨。

衛姮仍做著從前模樣,走進去鞠禮道:“給芳娘請安,翹翹早飯已經用過了。”

孟芳欣不察痕跡鬆開護在衛卉肩上的手,轉過來牽住她道:“喲,好翹翹真乖!生怕你昨兒嚇著了,今日起得晚,芳娘特地叫人把早點給你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