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菩提瓊瑤(1 / 2)

一眼對望過後,胤禩又轉回頭,換上憂心忡忡的神情:“他們這樣,待會兒回宮不會被說吧?”

胤禛才不管旁人死活,無所謂道:“貴妃娘娘和宜母妃你還不知道,寵還來不及,怎麼會說他們?倒是你提醒四哥了,這個時辰是該使個人傳話去。”

“八哥也喝,四哥也來嚐嚐,這個一點兒也不像酒,甜絲絲像冰過的酸酪。”胤禟小嘴兒甜甜,自己喝飽了之後也不忘送酒人。

胤禛接過碗,小心抿一口做做樣子,又問道:“都快亥時了,幹脆你們也不走了吧?乾西五所屋子多,收拾一間兩間不費事。”

胤俄大叫道:“當然不要回宮。”

胤禟臉上紅撲撲的很漂亮:“平日裏一個人睡無聊死了,今日我和十弟一間屋子抵足而眠,多謝四哥費心安排了。”

胤禛心中一動,裝作不經意偏頭看胤禩:“你呢?要不要也留下?”

胤禩一時沒回答,明顯還在“想要”與“不妥”間掙紮。

胤禛又說:“老九老十是你領來的,總不好他們醉得一塌糊塗你倒躲清靜了吧?”

這話說得太冠冕堂皇了,胤禩心中天平瞬間傾斜,跟著笑道:“那惠母妃那邊,也要勞煩四哥的人去打個招呼了。”

胤禛一喜,這機會他等了多久啊,連忙拍著胸脯應了。

一晚上四個人圍爐說話,胤禛養的百福就在他們腳邊轉悠。

胤禟把宴席剩下的鹿肉鋪扔到院子裏,看著百福來回奔波討好,哈哈大笑。胤俄拿了碟子倒上酒,喂百福喝。

最後鬧到亥時過半,二人一狗全部暈暈乎乎才漸漸作罷。

胤禩也跟著一道喝了三碗米酒,爐火熱氣一熏,整個臉紅撲撲俏生生的很懵懂。

胤禛抱起被折騰調戲了整晚的百福,默默給它順了毛擦了四腿和嘴巴,才讓小太監抱下去送進狗窩安置。

接著由他與胤禩親手過問,將胤禟胤俄兩人安排在偏殿裏歇下。

彼時去貴妃和宜妃宮裏傳話的太監都回來了,一並帶回兩位阿哥用慣的手爐被子香囊,還有第二日的換洗衣衫以及愛吃的點心,貴妃還送了小阿哥平素最喜愛的奶嬤嬤過來,好讓兩位阿哥能直接去無逸齋不耽擱。

從鍾粹宮傳話回來的太監隻帶回了惠妃一句話:“知道了。告訴八阿哥,晚上不可鬧太晚,明兒無逸齋不許遲到。”

親疏立現。

……

安頓好了兩小子,胤禛一臉正經問胤禩:“偏殿隻來得及收拾出這一間烘熱了的,八弟要睡冷炕頭還是同四哥擠一擠?”

胤禩覺得自己被騙了,開頭明明是四哥留人的,話也傳回鍾粹宮了,現在就說沒屋子了?

或者四哥欺軟怕硬,但轉念也覺得不可能。總不能是想同自己也來個抵足而眠擁被談心吧?他們好像沒有那麼熟。

於是胤禩用一種略略賭氣的聲音說:“四哥喬遷新屋,怎麼好第一晚就與人擠一個床。七哥院子不遠,要不我上那兒去睡?”

胤禛立即拉了他的手腕子:“不許去,沒的說吃爺的宴席睡別人的屋子。你跟我來。”

胤禩想想,也沒在繼續別扭,他手頭也有東西還沒送出去,於是埋頭跟著胤禛一到進了裏間。

蘇培盛已經收拾好床褥生了炭盆,這個屋子檀香彌漫,暖融融地讓人昏昏欲睡。

胤禩敲敲頭,揉揉臉,發覺自己已經困得很了。

胤禛見狀也不為難他,讓人進來侍候更衣就寢。

本想著抵足暢談好好交心,現在才想起老八才十歲,平日這個點兒早睡了,今日喝了酒更是困頓。自己整日勞心,也乏得厲害。

胤禩寬衣寬到一半,忽然想起什麼,從衫子內荷包裏麵摸了一把東西出來,遞給胤禛:“四哥,這個早該拿出來,隻是東西太微末……三哥他們麵前,我拿不出手。”

胤禛接過一看,是一串念珠十八子。

胤禩有些羞赧,低頭說:“我看四哥除夕家宴上手上都纏著一百零八數珠,想必是時刻想為佟額娘念經的。這是英華殿門口的菩提子,還是小九小十上樹打下來的,這個隨身攜帶,不如四哥原來那個打眼。”

胤禛心頭密密麻麻的喜悅,一顆一顆珠子細細撚著。十八顆五線菩提子光滑順圓,明顯是精心挑選打磨過的。闔宮上下隻有兩顆前朝李太後種下的菩提樹,都在英華殿外。英華殿是太妃母妃們禮佛的場所,果實落葉落地就會被灑掃太監收了去,老八必然是同老九老十偷溜進去摘的果實種子。

他昔日當了皇帝之後,各處進獻上來的各色念珠數珠也能掛滿整間屋子,什麼護國寺普濟寺開光過的紅珊瑚青金石的一百零八子也有好幾串。可眼下他還隻是一個身份尷尬的皇子,這樣一串就地取材其貌不揚的念珠,才顯得彌足珍貴。

胤禛慢慢撚著手持念珠,試著掛在手腕上,嘴角噙笑道:“多謝八弟,四哥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