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聶遼對賄賂可深有感觸。當初替九原縣丞買官就是他一手操辦的。整體下來,別的感覺沒有,中心詞就一個字——黑!
“不光是錢。我覺得幾位哥哥也該帶人走。”郭嘉思忖了下,繼續道:“幾位哥哥這幾年都在九原,難免跟家族中的某些人生疏。會館裏有不少家丁,幾位哥哥各自帶走些,一來放心驅使,二來,也不會讓族中人小覷。”
帶人走?
這幾個人在家丁中也各有心腹,如果帶走,豈不是等於把他們的勢力都從九原葉家拔除?而再往深裏想,如果在帶走的那些家丁中混入呂布和自己的手下,不就可以把他們的動態了解得清楚明白?
不愧是郭嘉郭奉孝。
有夠毒!
葉曉易見趙雲、聶遼、於夫羅猶豫,忙幫腔道:“三位哥哥不用擔心。並州北麵的盜匪被我們清理得差不多了。南麵的,我暫時不建議大哥去打。先休養生息,安心開連鎖店、瓷器廠賺錢。所以,你們盡管帶人走,千萬不要輸給族中子弟啊。將來九原會館這裏,還要靠大家壯聲勢。”
“曉易說得有道理。”呂布豪邁,不似郭嘉、葉曉易那麼多花花腸子。他聽她們那樣說,便也跟著點頭道:“雲、遼、夫羅你們自己單獨回去我也不放心。帶走會館的人,起碼可靠些。我和曉易、奉孝則為先生守孝,暫時不打算多填殺戮。”
郭嘉、葉曉易大義凜然,呂布也很誠摯。趙雲三人沒往深處想,就點頭應允了。
大家把話說開,反倒輕鬆起來。葉曉易讓守候在門外的魏續把酒拿來,準備跟幾個兄弟來個徹夜狂飲,以酒餞別,順便祭奠嘴饞的老頭,讓他在天之靈保佑六人。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葉曉易記起讀過的《唐詩三百首》,發現李白那家夥是個善於煽情的小子。
雖然身邊還有五人,但心境又跟月下獨酌有何區別呢?
縱然是相識了幾年的兄弟,可未必了解對方在想什麼。就好比現代社會中的某些夫妻,生活了一輩子,也不曾窺見過彼此內心深處……
可那有何妨?
大家在一起笑過、哭過、吵鬧過、和好過,共同給老頭下過套,一起打盜匪的悶棍、騙錢、吹牛、倒買倒賣、開皮包公司……
即使沒有想像中那樣了解彼此,卻還是兄弟,曾經一道出生入死、患難與共的兄弟,即使天各一方也還會記掛彼此的兄弟。
葉曉易起身擊鼓,對郭嘉道:“奉孝,為大家歌一曲吧。”
“琴來,酒來。”
郭嘉對月清嘯,指尖撫上古琴。
“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遠道不可思,宿昔夢見之。夢見在我傍,忽覺在他鄉。他鄉各異縣,輾轉不相見。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
一首女子思念夫婿的樂府詩被郭嘉娓娓唱來,讓呂布等人哭笑不得又感傷悲。
“再喝、再喝,魏續,拿酒來。”葉曉易摔碎酒壺,將杯中酒舉起。
“幹。”
六人異口同聲,將杯撞在一處……
宿醉,頭疼。
果酒的度數不高,但喝多了,一樣會醉。
葉曉易從榻上起來,發現太陽不高,但卻在偏西方。
“魏續,魏續。”連滾帶爬從榻上跳下去,葉曉易隻覺得雙腿都睡麻了。她衣衫未褪,顯然就這樣穿著睡了一夜。而在關於昨晚飲宴的記憶中,她模模糊糊記得大家商量:擇日不如撞日,第二天,便上路。
“少爺。”魏續從門外進來,手裏捧著溫熱的手巾。
“大哥呢?雲哥呢?遼哥跟於夫羅呢?”葉曉易胡亂抹把臉,就往眾議院跑去。魏續在後麵跟著,也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