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往事(1 / 3)

“皇……皇長孫殿下!您快去看看吧!華蓋殿快要被扶衍郡主的神雷劈趴下了!”小太監一臉驚恐,匆匆忙忙跑到謹身殿。

殿中男子一身錦白暗紋緞袍,發色如墨,安穩坐在案前。聞言略瞟了小太監一眼,“那裏空闊無人,由得她去,等她高興了送回月華殿就是。”

“使不得啊殿下!華蓋殿和東閣那般近,那雷聲又一陣緊似一陣,聲聲如同炸在耳邊……”

朱允炆放下手中書冊,微皺起秀逸的眉宇,“又如何?”

小太監擦汗道:“今兒個皇上在東閣念書。萬一驚擾了……”

朱允炆猛地站起來往殿外大步而去,“怎麼不早說!”

……

正是春季,蔥蔥鬱鬱的碧綠枝葉像是翡翠絲帶環繞雨湖邊畔。綠濛濛的灌木叢中,紛湧的粉團薔薇擁擁簇簇,可愛討巧。

隻是周圍風雷大作,細密的閃電像是一個安全的保護罩,籠著一方青石。

花簇之下的青石上安安穩穩臥著一名女子。墨發朱唇,即使閉著眼,也有一股清冽的氣息攝人心魄,此刻鬆花碧色的襦裙堆疊在身上,身形襯得愈發清越了些。朱允炆走近幾步,一股濃醇的酒香撲麵而來。這才發現青石後麵躺了一個倒著的棗色酒壇。

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頭,朱允炆小心穿過細雷,上前拉起女子。扶衍睡意正酣,頭一歪搭在一個軟趴趴的東西上接著睡。朱允炆瞪著賴在自己肩上的扶衍,麵色酡紅,軟香可人。

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句“風吹春困酒,最憐花下人。”朱允炆無奈地歎息,將扶衍攔腰抱起。

“怎麼會這樣?”

小太監很知內情地說:“殿下,小郡主是喝醉了酒。”

朱允炆將扶衍的頭撥了個舒服的姿勢,又問道:“看到酒壇子了。本王是問郡主為何無端喝起酒來?”

小太監想了想,拍了下腦袋說:“小玉想起來了!很可能是因為方才奴才去看去年冬天埋的杏子酒醒好沒有,正巧遇見扶衍郡主,郡主眼饞,就討了一壇。”

朱允炆無奈望天,“她平時又不是不知道酒窖在何處,為何單今日大醉酩酊?”

小玉苦思冥想片刻,大聲說:“哎呀!莫不是因為呂妃娘娘吧?!”

朱允炆終於問出重點,“呂妃怎麼了?”

小玉一下子憂傷起來,期期艾艾地說,“呂妃娘娘方才拿著一塊方印氣衝衝來找郡主,然後當著扶衍郡主的麵兒把印給砸碎了。扶衍郡主蹲在地上守著那方印看了半個時辰,還問奴才世上有沒有修補玉石的法子。那副樣子……真真的把小玉都看得傷感極了!就連當年淨身的時候都……”

眼看又要扯遠,朱允炆一個淩厲的眼神製止了小玉的喋喋不休憶當年。

小玉咽了口口水,囁聲說:“奴才說不知道,郡主……郡主就把奴才的酒給喝了。”

朱允炆猛地頓住腳步,扶衍仍舊睡得香甜。隻是細看之下,眼角濕濕的,似有淚痕。

“去把呂妃給本王叫來!”朱允炆聲帶慍怒,墨色眼眸有些凜冽。

“是!”小玉趕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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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了醒酒湯,讓宮女替扶衍換了身幹淨衣裳,朱允炆傾身坐在床榻旁。這樣安安靜靜看著她的時候,好像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靠得近了,猶聞她身上淡淡的薔薇香氣,他有些不清醒了。

解酒藥藥效很強勁,扶衍翻了個身,模模糊糊睜開了眼睛。朱允炆不自在地坐直身體,掃了她一眼問:“難不難受?”

扶衍卻沒做聲,過了很久才有些委屈似的低聲問:“止嬈,你真的真的不記得以前在滄浪山遇到過我嗎?”朱允炆怔了一下,淡淡答道:“我不記得了,不是還有你記得嗎?”

扶衍頭還有些暈,她垂眸說:“這不一樣……”朱允炆剛想讓她別胡思亂想,扶衍又斷斷續續問:“允炆,你真的是止嬈嗎?為什麼……這麼多年我都沒有感覺出來……你是不是在騙我……”

扶衍展開手心,一方破碎的印石攤在掌心。很普通的黑曜石材質,沒有精美的雕工,隻有朱止嬈三個字,印章因為主人的摩挲,已經有了溫潤馨香的包漿,如今卻碎得很是慘烈。

朱允炆搶過扶衍手裏的印章,低聲說:“從一開始我一直以朱允炆的名字跟你一起生活,你自然一時無法將我當朱止嬈。印章碎了,我再送你一枚。”扶衍搖頭:“不行。這是你在滄浪山送給我的,很珍貴……”酒勁又衝上頭,扶衍思緒一片混沌。隻覺得要被人搶走什麼寶貴的東西,一個勁兒地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