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而尷尬時而沉默的氣氛之下,三個各懷心思的男人一塊兒熬過了一個本來算得上悠閑的下午,說是去釣魚,因為小河附近已經被開發的一塌糊塗,回家的時候他們帶去的兩個桶裏僅僅隻有幾條小魚和之前段亦弘釣到的那條大魚,收獲並不多,也就權當休假打發時間了。
陸適的車經曆過這一趟來回,已經連車身的顏色都快看不出來,整輛車就像撞上土黃色染缸似的,瞬間從英菲尼迪變成了三菱吉普。對此,饒是對陸適有極大不滿情緒的段亦弘,此刻也有點兒不好意思,同時還有些擔心,以陸適睚眥必報的個性,保養車的費用他應該不會讓自己擔了吧?而高夏陽一下車就直接吹著口哨拎著沒幾條魚的大桶收拾好自己的漁具,屁顛屁顛地溜回家去了,走得那叫不留一片雲彩。
陸適在開車時倒是不甚在意,但一下車看到自己的愛車變成這麼操蛋的模樣時,眉頭還是不知不覺的皺了起來,他開始考慮這輛車以後是不是就不用再開出來了。
陸適抱胸站在他的愛車前,思索著如果他開著這樣的車從段家回到自家,回頭率百分之百那是肯定的,搞不好被人認出來還他媽丟臉,他瞥了旁邊一眼,抓住正欲提著大桶回屋的段亦弘道:“這兒有洗車的地方麼?或者汽車美容店?”
段亦弘在心裏嗤笑,一個小鎮而以哪裏來的汽車美容店?拿開陸適抓著他手臂的手道:“沒有,我們這裏有車的人車都是在自己家門口洗的。”
陸適眉毛一挑,接著道:“你家門口也能洗車吧?地方挺大的。”
“……嗯。”段亦弘不甘不願道。豈止是大,旁邊還專門留了一片地方,他哥修摩托車的同時順便給人洗車賺點錢,這附近隻有他們這一家有給人洗車的,段亦弘隻是不想說出來而已。
其實那片空地的地板都還是濕的,邊兒上也堆著諸如海綿、噴槍等一些一般的洗車用的家夥,陸適探照燈似的的眼睛哪裏會沒有看到,隻是問出來逗逗段亦弘尋個開心罷了。
“看那邊的東西,你哥還給人家洗車?”陸適幹脆戳破道。
“……對。看不上眼你就回你家去洗。”段亦弘毫不留情道。
陸適靠近段亦弘道:“寶貝兒,你越想趕我走,我就越想在這裏呆久一點,你說怎麼辦?”
陸適說那句“寶貝兒”的膩歪勁兒讓段亦弘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和陸適周旋他的道行還淺著呢,他著實不是陸適的對手,他避開了陸適的話,把話題轉回到洗車上妥協道:“要洗的話在那裏自己弄。”
“不會。”陸適回拒得簡潔利落。
段亦弘無可奈何道:“我……讓我哥給你洗。”。也是,陸適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自己動手去洗車?有那閑功夫不如坐在董事長辦公室裏多簽幾份合同,多談幾筆生意。
“洗車的錢照算。”段亦弘想了想,又補充道。
陸適難得的笑了,這小家夥對三毛兩毛的錢的計較總是特執著,若是換成別人,小氣吧啦斤斤計較的陸適鳥都不鳥,但如果是段亦弘,他反倒覺得他這小性格還有點可愛。
陸適笑道:“你來洗,我給你三倍的錢行吧。”
陸適此時似乎沒有注意到,段亦弘所有的缺點小毛病在他的眼裏已經全部變成了優點,他會去在意一個人的習慣和小動作,想要深入挖掘一個生活在他的利益圈子外的人的心情和性格,這對以前的他來說,是絕對的禁忌。不管是對伴侶還是對生意場上的人,陸適的原則是隻針對對方的命門或喜好,從而快速直擊對方的要害或直取對方的信任,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但他卻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對段亦弘的態度,以他的原則已經超出了太多。
段亦弘的眼睛裏明顯的一道綠光一閃而過,洗車他還算拿手,以前上大學打工的時候幹過,雖然那時的洗車方式和現在有差距,但大致的套路應該是一樣的吧。現在將近傍晚了,陽光不那麼烈,而且剛好洗車的地方在他們家整棟樓陰影的籠罩之下,不會太熱,同時他想著趕快給陸適弄幹淨讓他趕緊走人,他甚至想到洗車就他自己一個人洗,陸適那種人肯定不想摻和這種髒活兒,他也就避免了和陸適直接接觸,真是皆大歡喜。
“嗯,我先去把這些東西放好。”段亦弘說著就進屋去了。
陸適站在柔和的陽光下,看著段亦弘偏瘦的背影,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