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修我爹,"一聲怒吼傳來,守在院門口的段滄語急撲而入,隻是剛奔出幾步,眼前金光一閃,巡天一掌拍出將他淩空拋起。
段滄語身在半空,竟也未亂章法,掌勢翻飛,快如電閃,已一連拍出十掌,這十掌連綿精絕,剛猛強勁,所化氣流旋起一堵氣牆直壓巡天。這是他最具威力的掌法,在這拚屍島上縱是屍林,野丘的兩位域主都不敢予以小視。
可惜今日他偏偏遇上了巡天,巡天實力遠在段滄語之上不說,走的也是剛猛路線。
他的背上雙翼猛現,單翼一拍已打散氣牆,探手疾抓,迅捷如電,一把將段滄語舉了起來。
不過瞬息,段氏父子已同時受製。
"巡小友手下留情。"段瀾濤趴伏於地,顫聲急呼,不知是驚是喜,雙目中淚光閃動,嘴角帶出了激動的笑意。
"守詰真人,一把年紀的人了,還玩失憶,很有趣嗎?"
況因端祥著麵容仍在變化的段瀾濤,調侃笑語:"堂堂天乙宗的守詰真人變臉手法一流,不僅會使妖修的手段,還且還精擅魔修的傀儡術,你說這讓淩虛道君知曉了,還有何顏麵做天下第一宗的宗主?"
"淩虛道君,......淩虛道君......"段瀾濤的目光從巡天手中的段滄語移向況因,口中反複念叨,情緒激動,似在努力回憶"他是何人,他是何人?為何這名字如此熟悉?......等等,讓我想想,再想想....."
"連尊師都記不得了?"
況因眉頭皺起,目光如炬,心中暗道:這段瀾濤究竟是真失憶還是裝失憶?若說他是裝的,那也裝的太象了,莫非他真的失憶了?還是他也受製於人?
況因見多識廣,對於死氣會奪走記憶這種說詞,自然全當它是扯淡,隻是他有些不明白,他們三人怎麼看都不象白癡,這段守詰又憑什麼認為用這般拙劣的謊言就能欺騙他們呢?
人已成擒,他大膽放出神識透入段瀾濤識海,這一看這下不由吃了一驚,隻見段瀾濤的識海如久旱的枯澤,神識虛虛飄於枯竭的識海之上,其外包裹著一層慘淡的灰氣。
識海枯竭,神識虛蕩,這分明是死相,段瀾濤死期將近,已沒幾日可活。一個將死之人,還要耍手段控製他們,目的何在?況因饒是腦子靈活,此刻也理不出個頭緒。
"淩虛道君,淩虛道君,......是我的師傅嗎?原來我也有師傅。難怪,難怪,名字這般熟悉。"段瀾濤口中喃喃自語,勉強坐直身子,雙目中垂下一行清淚。
這樣狼狽憔悴的段守詰,哪裏有當年絲毫風釆,想到他時日無多,又根本沒有還擊之力,況因心中一軟,揮手拂了他的穴位,袍袖一卷將他扶坐於椅上。
"多謝。"段瀾濤抬手拭去淚水,語聲神態又恢複了平靜,
"蘇小友想要解釋,可是瀾濤現在也無法給出合理解釋。這酒的配方得自亡妻,十年來,我每日飲用此酒才保住入島後的記憶。如果沒有此酒保住記憶,我就要象其他人一樣修煉醒屍功才能留下記憶與修為,整日燃屍化精才能保住記憶,這樣的行止瀾濤不恥為之。幾位氣息純淨,想來也不願有一日屍氣入精,連死後魂魄都肮髒不堪。"
段瀾濤自嘲一笑:"幾位既不屑此酒,那瀾濤自飲了。"他提起酒壺仰頭灌個幹淨。
"你們信也罷,不信也罷,隻要在島上待上兩日,便會知道瀾濤所言句句屬實,在這島上夕忘朝事者大有人在。隻有臨死之前,記憶之閘才會開啟。
以三位小友的修為,不飲情殤酒,不練醒屍功,可保記憶三到五日,之後記憶會逐日退失,十日到二十日左右,便會忘盡所有之事,你們將成為互不相識的陌路之人。"
段瀾濤目光轉動,淡淡笑道:"蘇小友認定在下對幾位有所圖謀,其實也不算冤枉瀾濤,瀾濤結交三位小友,心中確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