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這樣?男子輕聲自語。
五色之光微一閃亮便俱都沒入孱弱不堪的少女身中,片刻之後一切又恢複如常。
"那是什麼?"騰鈺忍不住問道。
"難道這是天地五靈?"男子仍在自語,
目中閃爍出難以置信的糾結,他良久佇立,一語不發地緊盯著水幕中的少女。
漫長的等待由日出到日落,琴聲細若絲芒依然綿綿不絕。
終於,月上中天之時,琴音猛地一頓,再也不曾響起,
她終究還是撐不住了。騰鈺的心一陣緊縮,喉間顫動強自壓下了莫名的悲慟。
他還以為會有奇跡,可是奇跡並未發生。
那個酷似他俗世摯友的女子,那個帶著警惕眼神喚他三哥的女子,那個在他昏沉中為他撫琴照料的女子,從此後將再不存於這世間。
不曾心動,何來傷感?他的眼眶中湧起濃濃一層水霧,迷了他視線,
為何緣起,又為何緣盡,誰能予他答案?
他仰頭望天,一時心緒如潮,
天邊的一點星辰無比閃亮,似在告訴他,何為道,何為障。
他猛然一震,這一刻忽然有所頓悟,大道在前,情執為障,緣起緣滅皆是道法,不斷執障難成大道。
刹那間他的雙目中霧去雲開,無比清明,胸臆間一股勁氣直衝頂門,紫霄炎龍劍被勁氣衝得直飛而起,他催動長劍朝飛瀑直斬而下,
劍氣,氣勢磅礴,挾天地浩然之威,雖不見絲毫霸氣,卻又讓人不得不畏懼臣服。
它將直衝而下的水幕斬出了一個幹燥的空間,
"祖爺爺,她也是蒼生,我要救她。"騰鈺清亮的聲音擲地有聲,雙目清明不帶一絲執迷。
青年男子看著飛旋於空中的飛瀑,緊擰的眉頭舒展而開,微笑頜首,"能讓你明白該何去何從,她便是你助緣,一切由你決定。"
騰鈺微微一笑,便要衝入水幕之中,
一陣清亮的琴音卻於此時響起,穿透如雷般的轟鳴回旋於虛空,
兩人俱都一怔,
悠揚婉轉的琴音綿綿不絕,時而如泉水叮咚,時而如如鳴佩環,時而珠落玉盤,時而金戈鐵馬,
一曲連著一曲,十五首曲子一氣而成,
一點七彩霞色,在曲終之時亮起,先還是淡如薄霧,隨著琴聲逐漸由弱轉強,突然間爆亮而起,化成了一個七彩的光罩將水幕下那個纖弱的身影緊緊護住。
水柱擊打在光罩上,裂成無數珠玉四下飛濺,光罩下的少女緊閉著雙目,猶如入定一般,隻有她的指尖仍在不斷舞動。
"祖爺爺,她成功了。"騰鈺的臉上笑意漸深,
青年男子點頭,目中讚許中又帶著一抹憂慮,
"她的才智,意誌都堪當大任,確實是輔助你的最佳人選,隻是她身上天地五靈齊聚,卻未必是金闕劍的最佳人選。"
他側目看一眼騰鈺閃亮如星辰般的雙眸,心中一聲輕歎,
"也罷,我自有法子讓金闕劍與她合一。去,把她帶上來。"
話音落下,騰鈺身形如電已化作一道遁光穿入水幕,
青年男子微合雙目,修長的五指掐算片刻,搖頭自語:"這女子於鈺兒,究竟是福是禍?"
遁光一閃,騰鈺已攜著洛劍塵停在男子跟前,
洛劍塵蒼白如紙,軟軟半依在騰鈺身上,目中仍然閃爍著倔強的神釆。
青年男子十指輕拂,解開了她封閉的神識與靈氣,
"騰鈺,明日起換你在此地悟劍,"他抬手一指洛劍塵,聲音威嚴,"你以琴意助他悟劍。......現在,騰鈺你去助她療傷吧。"
男子說完,丟下一個玉瓶在騰鈺手中,便消失不見了。
"五妹,走,隨我去療傷。"騰鈺催動紫霄炎龍劍落在飛瀑邊一處草地上,伸手來扶,
洛劍塵已一挺身站直了身體,淡然道:"不敢有勞,我自會醫治。"
騰鈺麵上微一僵硬,一瞬遲疑後將玉瓶遞入她手中,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終於隻落寞地迸出一句,
"五妹,那就不打擾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騰鈺與洛劍塵按著青年男子所言各行其事,兩人再無交談,一人隻埋頭在飛瀑中練劍,一人則專注地在飛瀑旁撫琴,兩人都在不斷地習練中有了更多了悟。
而對洛劍塵而言,由琴曲悟劍意,由劍意入琴音,再由琴音明醫理,得益反而更多。
這一****上中天,青年男子忽然出現在飛瀑邊的虛空之中,他靜靜看了片刻,提聲將兩人喚至近前。
"你們倆人這幾日都小有所成,今日就隨我回轉紫胤劍宗。"
他又凝目盯視洛劍塵道:"以後你就叫蘇念玥,肖運如這個名字從此不許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