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熱了整個六月的燕城,終於在今夜下了一場小雨,雨絲纏纏綿綿,從半敞的窗戶飄進教室裏,為悶熱的空氣添了幾分涼爽。
晚十點半,其他專業的學生早就上完課回了寢室,獨剩建築學係的苦逼畫圖狗,還在為他們的結課作業廢寢忘食。
戴著黑框眼鏡的板寸頭班長手指略僵的點著鼠標,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電腦屏幕,還在為他廁所的擺放位置而煩惱。
平日裏無比臭美又軟又萌的學習委員此刻正油頭滿麵神情凶狠的握著一把鋒利鋼刀,咬牙切齒的切著瓦楞紙,在為她的山地旅館模型搭基地。
沒錯,這樣的戲碼隔三差五就能上演幾遍,每次交正圖的前一天晚上,必定會是一個不眠之夜。
其實,建築師這個職業在外行人眼裏還挺光鮮的,拿到國家一級建築師證的人就算一整年不用工作,也會有十萬元的年薪領,想想多麼爽!
於是在白手拿大錢的誘惑下,每年都有無數的新生懷著星辰大海成為了燕城大學建築學係的一名畫圖狗。
可他們的夢想並沒有堅持多久,在這個把男人當畜生使把女人當男人用的專業裏,沒日沒夜的熬了五年後,他們的夢想從成為一名建築師轉變為隻想活著拿個畢業證。
畢竟誰也不想今晚還熬著夜,明天就能雙腿一蹬見了上帝,命重要,錢什麼的,見鬼去吧!
何青詔從一堆PVC板中爬起來,舒服的伸了個大懶腰,歎道:“兄弟們,我模型終於做好了!”
她這話一出,立刻引來了不少羨慕的眼光,平靜的教室炸開了鍋,原本溫文爾雅與髒話絕緣的同學們,在熬了幾個通宵後全部魔鬼上身,尖酸刻薄,滿身戾氣。
“我還在苦苦的切著瓦楞紙,你卻一個人偷偷的把模型做好了,廢話就不多說了,絕交吧!”
“臥槽,這速度可以啊!貝大師附身了吧?”
“他二大爺的,我今晚肯定要通宵,明天能不能按時交圖還是個未知,心好累。”
青詔嘿嘿哈哈的幹笑了幾聲:“你們是周三才開始畫圖,而我周一就畫了,比你們多熬了兩個通宵,現在比你們早一天趕完作業不是很正常嗎?知足吧你們!”
她說完把模型搬上自己的課桌放好,並將排完版的正圖保存,眼睛順勢掃了眼電腦桌麵右下角的時間,心道一聲:“糟了!”
宿舍大樓每晚十一點上鎖,現在已經十點五十了,青詔急切的拎起桌上的背包,二話不說就小跑著下了樓。
青詔沒打傘,雨點打在臉上涼颼颼的,晚風微起,長發輕揚,淡藍色的長裙隨著她的小碎步搖搖晃晃,從遠處乍一看,還以為隻清新脫俗毫不做作的阿飄,把騎自行的仁兄嚇得手抖,連人帶車都摔進了花壇。
青詔趕在最後一分鍾進了女生宿舍樓,順便還跟宿管阿姨甜甜的打了個招呼:“阿姨好!”
她這樣趕在落鎖前的最後一分鍾進門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宿管阿姨想不認識她都難。
“小姑娘又是你啊,你同學今晚還回來嗎?”
“都在教室通宵畫圖呢,恐怕是回不來了,阿姨你先睡吧,她們回來會按門鈴的。”
寢室裏沒有人,黑漆漆的,青詔把燈打開,將肩上的背包往桌上一甩,洗臉去了。
冰冷刺骨的水潑在臉上清醒了好多,她擦幹淨手,回來打開攝像頭,並對準電腦桌麵,開始她的直播日常。
直播這個行業比較奇葩,是近幾年才開始興起的,最常見的是直播打遊戲、化妝和唱歌。
何青詔對這些不感興趣,她唯一感興趣的是:看推理神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