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著收拾好了之後,再一次看了看盧丹的遺體,已經看不出本來麵貌的她被我重新推回到陳屍櫃中。
我打開太平間殮房的門,走了出去,到地上找到我的電瓶車,但是倒黴的是電瓶車沒電了。
“該死!”我抱怨起來,正巧陸醫生開車經過,問道:“怎麼了?”
“沒電了。”
“坐我的車。”
“你不上班?”
“請假了。”
“請假?”我有些意外,這才早上九點鍾,剛剛到上班點,請什麼假?
“對啊。”陸醫生不願意說,我也不好意思追問,於是我坐上了他的汽車。我的宿舍距離醫院並不算遠,四公裏的距離,但是說近也不近,如果不是陸醫生的話恐怕走回去也要累得夠嗆。
陸醫生是我認識的人中醫德最好的醫生,他從來不收紅包,也從來不會欺騙患者,但是他也是我認識的主治醫師裏最窮的一個,其原因也在於上述幾點。他開的這部現代小汽車是他嶽父送給他的,他的房子也是嶽父買給他的,所以他的孩子也必須跟他嶽父一個姓——他是入贅到妻子家中。
這樣一個老實人,注定在醫院裏混不開,所以外科部門有什麼事兒都讓他做,有什麼榮譽都讓別人搶走,陸醫生卻隻是嗬嗬一笑毫不在意一樣。車子平穩地開著,他全神貫注,好像沒有興趣和我聊天,我也想不出什麼話題,就這樣開了十幾分鍾,到了我的宿舍樓下。
“到了。”我說,“謝謝你啊陸醫生。”
“別客氣,你精神頭不怎麼足,喝點熱糖水。”陸醫生關心說,“你們在太平間工作,那裏陰氣大,容易傷腎。”
“謝謝你。”我說。
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唯恐再一次做噩夢,以至於身體越來越疲倦,迷迷糊糊之中,仿佛看到了一個女孩走了過來,關心地說:“大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擾你的。”
“你是誰?”
“我是盧丹。”
她的麵容越來越清楚,那是一張純淨的臉,看上去讓人感覺舒服,感覺讓人去嗬護,那是盧丹,的確是盧丹。
“你為什麼找我?”
“拜托醫生,你幫我畫的好看一些。”
我沉默不語,說:“這是我作為儀容師的職責。”
“多謝。”盧丹很高興,她一笑起來眼睛完成了兩灣月牙,嘴角掛著兩個酒窩,格外可愛。如果不是蒼白的臉,她就像是活著一樣。
對啊,我差點忘記了,她是死人!
“啊……”
我猛然之間從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四處看看,這裏是我的宿舍,時間顯示已經是上午十一點,我睡了才一個多小時。
又是一個小時!
我氣得握緊了拳頭想要打人,可是全身疲憊連力氣也沒有了。
洗了一把臉後,我決定回到醫院,幫盧丹完成她的心願,也算是讓自己安心吧。盡管身體疲倦了,可是我的精神卻忽然之間旺盛起來,這是在透支身體,為了一個1000元的紅包,真是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