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被聞聲趕過來的爸爸媽媽拉開的時候,兩人已經是渾身塵土滿麵狼狽。
媽媽對久久怒急嗬斥:“你幹什麼?!”
還不等她說話,許臨生忙上前一步站到媽媽身前,說:“是我不好。我本來想說,好像阿姨和姐姐都長得比久久要漂亮些,可能她誤會了。”
久久憤怒地衝上前狠狠推了他一把,指著他大喊:“你說謊!你就是說我不是親生的!”
許臨生一臉委屈小聲說:“對不起,我那是開玩笑的,我不該說女孩子不漂亮。”
久久還想再上前,一個巴掌拍到她腦袋上。媽媽叉著腰瞪著眼,聲音提高了八度地吼:“什麼事兒都直接上拳頭,有沒有點規矩?怎麼這麼沒教養?!”
沈久久抱著被拍疼的頭,淚眼模糊地望著媽媽。姐姐穿著美麗的小睡裙站在一邊看著,她的麵容跟媽媽一樣地白皙漂亮。而自己此刻是滿臉涕淚和塵土,一定醜到極點了。
爸爸忙過來一邊拉媽媽一邊拉久久,勸道:“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久久不該跟臨生打架,你也不該這麼數落久久,都別說了,快洗洗睡覺去吧。”
久久一把甩開爸爸拉著我的手,扭頭衝回屋裏,狠狠摔上門而後反鎖,一頭撲倒在床上大哭起來。
這一刻,久久那麼地想念老家。
即便那裏沒有好看的裙子,沒有寬敞的水泥路,沒有高樓大廈,她也無比地想念著。
沈久久突然就想起,在老家的時候,那些曾經說過“你是沒爹媽要的孩子”的人們,那讓人厭惡的臉。
大人總以為孩子什麼都不懂,所以總是愛用玩笑的方式來逗孩子。
可其實,孩子才是最敏感的。所有的話語是好意還是惡意,嘲諷抑或親近,孩子總是本能般地敏銳察覺。
那些大人們不在意的,以為隻是隨口一說的笑話,卻往往會被孩子記很久。
所以在鄉下的時候,但凡是敢讓沈久久知道哪個小孩說了這樣的話,不管男孩女孩,最後都被她揍得哭爹喊媽,再見久久就兩腿直哆嗦。
而大人們,他們家的窗戶玻璃總是特別容易碎。
難道你們真的不知道父母對孩子的重要性麼?
難道你們真的不明白孩子多麼渴望父母疼麼?
明明是知道的,卻擺出一副“哎呀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這樣的嘴臉,以為孩子真的感覺不到你的惡意嗎?
江湖兒女,有仇報仇,有怨抱怨。說了要打得你滿地找牙,就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
爺爺奶奶說了,我是有爸媽的,隻是爸媽現在不方便接我回去而已!等哪天我回到爸媽身邊了,我就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那個小公主!
在每次報複完後,沈久久都這樣堅定地跟自己說著。
而如今,她回家了。
媽媽說,怎麼這麼沒教養?
這一晚,沈久久一個人悶在被子裏哭到睡著。
第二天,久久從起床到出門,沒有說過一句話。吃飯時爸爸媽媽夾菜給她,說這個多吃點,她也沒有理,隻把自己碗裏的吃完了,夾到盤邊的就那樣放著。
出門的時候,爸爸問了一句:“你去找誰玩兒啊?”
久久沒有回應,也沒回頭,把他們在飯桌上的閑聊聲關在了門內。
她去了護城河邊,找了棵柳樹靠著,眯起眼睛睡覺。
“噗通”!一塊大石頭砸在河裏,濺了久久一身水花。
久久一個激靈跳起來,摸一把臉上的淚水,扭頭朝身後瞪去。
許臨生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又哭,又哭,你除了哭還有什麼本事麼?”
又是這個人!
怎麼這麼陰魂不散這麼討厭!
不打得他滿地找牙,就不知道我沈久久的厲害!
久久一咬牙,揚起拳頭就衝了過去。
下一秒,不知怎麼的,原本衝著他臉過去的拳頭就被扭到了背後。他一使勁,久久就疼得嗷嗷叫。
左胳膊肘忙使勁往後一搗,卻又被他架住。然後他抬腳在久久腿彎一踢,她整個人就向前趴去,狠狠磕在地上,啃了滿嘴的土。
久久一邊“呸呸呸”一邊忙著爬起來,許臨生站在旁邊一臉不屑:“別以為昨晚能得手一次,你就真的能打過我。昨晚送我來的叔叔,是部隊裏比武大賽散打冠軍”
久久氣急,站起身來再次衝上去。
幾秒鍾後,又趴到了地上吃土。
再來,再趴。
再來,再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