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的嘴角依舊帶著那淺淡的微笑,嘴角輕揚。
白影已閃過屏風,坐在了玄衣男子的身前。
“還是九弟了解為兄知道為兄不喜這茶水滋味,給為兄準備了酒。”白袍的男子沒有想象之中的溫柔眉目,那容顏雖俊朗,卻透著幾許不易親近的孤傲,這便是自母妃死後請命戍守邊關長達八年之久的七皇子,軒城王燕長歌。
玄衣的男子未多說一句,被半塊銀麵遮住的容顏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他溫然揮手示意無關人等作退,其實也並沒有什麼無關人等,隻有軒王帶來的兩名侍衛,和他自己的心腹:青衣。
青衣退下的那刻瞥見自家殿下銀麵的麵頰有些潮紅,還未走兩步,殿下便咳了起來。
“殿下……”青衣不安的喚了一聲。
“退下。”金座上的玄衣男子說道,聲音雖輕,卻依舊帶著幾許威嚴。
青衣擔憂的望了眼殿下又望了眼軒王後退下。
“塵絕,你沒事吧?不會是毒發了吧?”燕長歌看著燕塵絕發紅的臉不由的問道,此刻他放下了手中的白玉杯。
玄衣男子嘴角微揚,淡淡道,不礙事。他將右手往那金座處重重一置,金座前男子的雙膝前展出一個金盤來,上麵正是一藍色的盤子,他取出一粒藥,送進自己的嘴裏,果然那臉上的潮紅退了些許。
燕長歌見他臉色好看了許多忙坐回自己的位置。
“塵絕,今日已是初三了。”燕長歌說道。
燕塵絕沒有回答,一直低垂著眉目,那一頭如瀑的墨發溫順的垂於肩際,別樣溫柔,也別樣妖嬈,嘴角一直帶著淺淺的笑意,可是,沒人知道他銀麵下的神情,隻是那修長的眼角,帶著淡淡的疲憊,那目光遊離,仿若一切與之無關。
“大司馬今在何處?”良久他才開口,卻是這般一問,讓燕長歌微怔片刻。
“他?他好像還在冀州。”
“傳言之中他不是很在乎他的妹妹嗎?”燕塵絕施施然開口,雲淡風輕。
“上月末,我手上的探子來報二人似乎是有些爭吵,大司馬負氣再去冀州。”
“冷勿雪溫潤謙和,能負氣離去看來這妹妹他還是真上心了。”燕塵絕薄唇微微勾起,唇在那冒著熱氣的茶水上輕輕一沾後說道,隻是那唇角那笑,有些許意味深長。
“九弟,你是真想娶那女人嗎?”燕長歌說道。
燕塵絕輕笑,望著他的七哥哥說道:“聖旨都下了難道要塵絕抗旨不成?”他說得極輕極淡,沒有多餘的情緒。
“這……”燕長歌明顯有些愣住,他不知道那日他和皇後單獨說了些什麼,可是明明聽到那薄公公說要將太尉侄女孟未晞許給襄王,可是之後就變成了將冷無辭許給襄王,而孟未晞成了太子側妃。
“塵絕,事到如今嵐公主你還是忘了吧,也許那冷無辭是個很好的女孩。”燕長歌不知道自己為何這樣說,隻是那日東亭一宴那個孤傲清絕的女子她單薄的身影一直跳躍在他的腦海裏,也許她不過是一個柔弱女子,也許傳言隻是她的表麵而已。
他的話音剛落,燕塵絕握著白玉杯的手輕輕一顫。他不知道燕長歌為何這樣說,隻是記憶裏他的哥哥從來不會為一個女人多說一句。
“我娶她與嵐兒之事無關,隻是風國欠我的我一定會一一討還。”他說道,嘴角依舊帶著微揚的弧度。
燕長歌卻是猛地抬頭,這聲音卻是溫潤,他聽著卻感覺到那股如芒在背的幽冷。
“九弟,但願你不要傷害到她。”燕長歌沒有多言,他知道他內心的困苦,他知道他在悲慘的遭遇,隻是……
燕塵絕握著白玉杯的手,又是一顫,這個哥哥,這一天多次為那個女人求情,這樣的哥哥他還真是有些不習慣,燕長歌絕非慈悲之人,隻是對他卻是溫柔,如今他卻三番兩次的替那個女人說話,說實在的,燕塵絕竟是有些不舒服,畢竟他是他在這寂寂宮閭裏唯一感受到親情所在的兄長,即使同父異母,他也知道他的母親和他的母親在他們未出生之日便是義結金蘭。這樣的哥哥,傳言之中冷峻暴戾的哥哥本應待他一人溫柔……
“好像又下雨了……”燕長歌望著一江的江水,窗外已是紛紛揚揚的散落一野碧珠。還記得,來時,那一江煙雨微停。
有一白衣女子從烏篷裏走上岸,持傘走向這茶肆來。那女子行得極慢,白衣上用淺淺的淡綠色絲線和著銀色絲線繡著朵朵碧蓮。她施施然行走,步步生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