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坐在轎子中,從窗隙看著熟悉的集市向後倒退,今日是她的進宮之日。
那日接到聖旨之日,全家驚詫,夜間一向對她十分放心的母親更是親自來畫室尋她,說道:“玉兒,母親給你做了桃花釀,過來嚐嚐。”
璞玉擱下畫筆,走到母親身旁,像兒時般親昵的倚進母親懷了,鼻息間盡是母親身上香暖的鬆香,放低語調,道:“母親,玉兒今後不能在母親身邊照顧,母親怪罪玉兒?”
璞玉依稀記得那日光景,天氣晴朗,萬裏無雲,她抵達時早已有許多妙齡女子等在殿外,三五成群低聲閑聊,宮中姑姑隔一段時間從殿內出來,然後帶著四五位女子進殿。到璞玉時已是很晚了。殿內的主位已經空著,坐在側位的幾位娘娘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疲憊,幾位娘娘隨意地問了與她一同進殿的其他女子幾個問題後,姑姑就帶著她們出去了。事後母親曾多次問她,聽到她的描述後便彎了眉眼。
璞母摟緊懷裏了小女兒姿態的女兒,輕撫著她烏黑柔軟的長發,聲音溫和而柔軟,道:“母親哪會怪罪與你。宮中規矩太多了,而你也隨意自由慣了,母親擔心你在宮中過得不習慣。”
璞母深知璞玉自幼聰慧過人,對畫畫更是天賦異稟。可她從不曾希望女兒會有什麼偉大的作為,隻希望她過著平凡人的生活,將來嫁給與她兩情相悅的男子,生一雙兒女,過著平凡而穩定的生活,手握畫筆到晚年。一生就這樣平凡而幸福。璞母擔憂,就算璞玉聰慧機敏,但她一直愛畫如癡,而宮中的條條框框,難保不吃虧,而她作為母親卻無法護她周全,怎麼能不擔心?
璞玉溫柔地嗬嗬直笑,內心一片柔軟,往母親的懷裏蹭了蹭。
天下母親是不是大都如此?幼年時,時常叨嘮著孩子快快長大,她就可安心享受時光,不在日日擔憂;孩子長大了,能獨當一麵了,她還是放不下心,日日憂心,生怕他人把她的孩子欺負去了。
璞母輕輕推開璞玉,溫柔的笑道:“這麼大的人,還在母親懷裏撒嬌,你羞不羞?”
轎子倏忽落地,簾子被掀起,璞玉抬頭望著眼前高大的宮牆,宮門上的牌匾上寫著毓秀宮三個大字,筆酣墨飽。玲瓏玲盯規規矩矩的站在轎子邊。玲瓏玲盯倆人自幼與她一同長大,與她們兩人尤為親近,情同姐妹。玲盯處事細致周全、為人溫柔,會些醫術;玲瓏活潑可愛,愛憎分明,容易急躁。玲瓏的性子不適合在進宮,但是她的忠心卻無人可敵。今後獨身在宮中,身邊沒有可信任之人,就猶如將自己放在懸崖邊,危險至極。
毓秀宮姑姑早已侯在宮門前,看到轎子落下就疾步而來,恭聲道:“恭請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