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終於徹底下陷成為了密道的一部分,少年沒有猶豫,率先用竹杖推動了冰椅進入。
見他移了步,少女顧不得再震驚,即刻趕上扶住那冰椅,生怕他不小心摔著。
幽深的密道深不見底,其長度遠超少女的想象。
平整的灰色石塊砌得嚴絲合縫,其上還有些雋永韻遠的刻痕。石壁上每隔一段便嵌了一顆成色上好的圓潤熒珠,作為這密道中的燈火。看不到頭的熒珠便在黑暗中指明一條黯淡的道路,延伸向不知名的極處。
“宸孤桐,這裏是哪裏?原來這寂梧山的中心,竟是空的麼?”
從剛開始進入這密道,少年便一直顯得有些沉默。聽得她的話,他不由頓了頓,才淡聲道:“這是一座陵墓。”
“陵墓?!”
這個答案著實讓少女震驚,入人陵寢,可是一件極度失禮且不尊重其主人的事。更何況,這等事想來未免總是有些滲人。
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地慢了半分,待想到某個可能後,方才稍稍安心:“莫非,這是那些戰亡神音軍的陵墓?”
“不是。”
答得很幹脆,可這無疑又讓少女複顯憂心:“那這陵墓是誰的?還有什麼樣的陵寢是能設在這建蒼禁地的?”
“這是一座帝陵。”
“帝陵?!”
出乎意料的答案不免讓少女大驚,心中頓時感到一股深深的壓迫感。
隨意入人陵寢本便是人人唾棄的事,而擅闖帝陵者,論律更是死罪。此刻,若不是自己身邊還有他這麼一個古板守禮、絕不會觸犯條律的人在,聊當作是她並未犯禁的最後一道護身符,她早就想拔腿離開了。
本是輕鬆隨意的聲音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認真,想從少年的口中聽到些能稍作安慰的信息:“這是哪位帝君的陵?我們這樣擅自進入,應該不礙事的吧?”
可剛說出口,她的心中卻忽而冒出了一個令她十分敬畏的名字。再聯想起這寂梧山的由來,這心中的敬畏便顯得愈加明顯,似乎在昭示著她的猜測不無道理,一切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而少年接下來的回答,則更是落實了她心中的深憂與為難:“沒關係的,師籟帝君他老人家,是不會介意的。況且,不進此陵,便得不到晝夢簫。”
“師籟……帝君……”
饒是她再怎麼強自鎮定,此刻都再無法控製自己的景仰與敬畏之心。
師籟帝君,那可是傳說中的人物,在每一位建蒼子民心中,他都是宛如神隻般的存在。不單單是因為他開創了這延續千年的皇朝,更是因為他聯合了九州將荼毒生民的南蠻越族驅逐於外,並護佑建蒼千年不受其幹擾。
即便,現今已有種種跡象表明,越族已然在沉寂千年之後,開始蠢蠢欲動。但那已經安然度過的千年,卻是毋庸置疑的。
而現在,她卻立足於師籟帝君的墓道之中。
這,既是一種絕無僅有的榮幸,又是一種世所罕見的褻瀆之舉。
被矛盾桎梏住了步伐的少女,此刻已是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