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孤桐……”
她極輕地喚著他的名字,卻沒能再說下去。靜默數息,毅然地轉身,不死心地想要依靠自己將這兩人救回來。
卻不料,剛剛回轉了身子,隻覺有一隻手猛然伸出在自己眼前,瘋狂地向她襲來。
距離太近,已是沒有工夫再施術作禦,唯有移步而退。腳下卻是不幸地被一人的腿硌了一下,身形不穩,已然有些避不開那隻手突然瘋狂的攻擊。
意識到主人遭遇了危險,小錦疾啼著向那隻手襲去,狠狠地給它來了一啄,可它卻似是覺不到痛楚,不但不回縮,反倒因自身範圍內出現了可觸之物而更加癲狂地攻擊了起來。
看著拚盡全力的一抓直指自身,她隻得咬牙硬受。腰際卻忽而感到有一隻健臂撈住了自己,有力地將她旋著往回帶,瞬間使她脫離了危險的範圍。
耳中聽到了破風聲,這是被那一抓所引動的。那樣虛弱而營養不良的人,本當沒有力氣做出這樣的動作才對。很顯然,這之中一定是產生了什麼變故。可是,倒底是什麼變故,她不知。
輕盈的身姿隨著腰際的手臂回旋,待重新站定,她即刻便疏離地推開身後微微碰觸著的微冷身軀,掙脫了他的臂彎。
沒有去看他一眼,隻心急如焚地看向了場中的那兩人。
隻見,其中一名男子正發了瘋似的不斷地擊打著另一名男子,那樣的出手狠厲、毫不留情,簡直就像是瘋魔附體。而另一人,承受著來自同伴的襲擊,隻是一味地閃躲。可畢竟還是躲不過瘋狂者的所有攻擊,偶一不經意,脖頸上中了他一抓,一道猙獰的傷口驟然綻裂。如流的鮮血汩汩淌下,很快在地上又注成了一處小窪。
數次被傷終於激起了躲閃者的怒意,他也終於開始對攻擊者反擊起來,兩人不要命地擊打向對方,像是麵對著宿敵仇讎。
微悚地看著兩人的互相攻殺,少女一時震愣。她下意識地上前,想要將他們兩人分離。
少年伸出的手慢了半拍,沒能及時地拉住少女。
她一踏入兩人的攻擊範圍,便於混亂下也被當做了目標。兩人瘋狂的攻擊不容忽視,她無法去傷害他們,便唯有結印試圖以術法控製住他們。但,兩人的失控程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竟能掙開虛光對雙手的束縛,又不依不饒地襲向了她。
眼前忽而閃過少年的身影,他以背脊擋在了她的身前,又似是被人猛擊了下似的,連連後退了幾步,連帶著將她也帶出了這一圈的範圍。
“不要再接近了,他們已是瘋了。現在唯剩下的,就是殺了對方的念頭。”
少年擋在她的身前,也擋住了她的視線。此刻,唯有聽得一聲聲血肉相擊的聲音。
她緊蹙著眉頭,語調前所未有的冰冷:“你倒底對他們做了什麼?為什麼偏要置他們於死地?”
少年依舊沉默了片刻,才似是給了她一個解釋:“他們自踏入林中的那刻起,便進入了幻境。現在,他們正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而去殺了對方。”
說出的話極平淡,但個中殘酷卻讓少女緊捏雙拳、渾身發顫。
“你……沒想到,是個如此冷酷絕情之人……不問緣由,即可濫殺無辜。這,就是你所奉行的規矩?!”
“……凡有異心者,入寂梧則不返。這,是千年沿襲的規矩,是不容錯漏的鐵律。唯有如此,方能護住寂梧,護住……這一切……”
聽著他的言論,少女死死地盯著那道寒涼的背影,不禁冷笑出聲:“既然你這個守山人如此恪盡職守,倒不如將我也打殺了。這樣,才對得起你的這些金科玉律。”
此言一出,少年瞬間啞然無言,其周身的氣息,也顯得愈加冰冷。
察覺到了身前人的冷意,耳畔那兩個闖入者相互襲打的聲音也漸消失。已是明白,挽救他們已然絕無可能,她的心早是如落冰淵,寒寂至極。
索性闔了眸,似失一切所望:“你殺了我吧,我竟錯認了你。現在這樣的、真正的宸孤桐,應該是毫不猶豫地,即刻裁定我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