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錦老爺子是打算將這事暫且先擱置?”
“……昨日老夫的長孫來信,他想叫老夫替他向貴家族的長女提親……”
錦老爺子略顯躊躇,本是錦家有求與雷家,現下卻反倒要雷家嫁個女兒到錦家來,這在他看來是極為不妥的。
“不知,貴家族可否能賞光成了這一段婚事?”
“哦?霏雲侄兒看中了雷榭那丫頭了?”雷廷榮略感意外,卻沒有什麼拒絕的意思,“我倒是並無意見,待我回去將此事告知大哥,讓他問問侄女的意思,若是她應了,此事便就此定下吧。”
錦老爺子明顯鬆了口氣,他對此並不擔心。
錦霏雲在帝都早與雷榭相識,兩人也都互有情意,這些都是他在信中說清了的。在得知了錦霏凰離家的消息後,他便是連夜送了信回來,這既算是回護妹妹,又有借此為她消除些對錦家大計的影響的意思。
既已如此,這便算是,當下最好的結果了吧。
…………
北域幽門,天威駐地。
近日來,項鎮軍一反往年沉穩持重的做派,北冥軍被他一波波地遣出,不計後果地在北冥封鎖了數道卡線,意欲將錦霏凰傳報的那三個越族十巫絞殺在這北冥雪域之中。秦羽鋒的天威軍也幾乎是傾巢而出,由他親自帶領著加入了北冥軍的封鎖線構築。
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族十巫不但沒有找到,原本像是配合著與他們圍剿著什麼的狄族也開始不滿於北冥軍在他們領土上的大肆設防,引發了不少衝突。
幽門關空了許多,往年的這個時候,無論是北冥駐軍還是狄族,都不會在這嚴冬時節大張旗鼓地派兵行動了,這樣的情況,可以說是百年罕有。
借此之利,又在杜若曦的暗中幫助下,巫真與巫彭巫羅早在多日前便偷偷潛入了幽門關,一直藏在天威軍的駐地之中。而北冥軍與天威軍乃至北冥狄族卻還在徒勞地在雪域之中大肆動作,巫真看了,唯有不屑地諷笑。
巫彭與巫羅已是南下了,他們循著自己下在那個帶走天命之凰的建蒼少女身上的索蹤藥氣,想來要不了多久,便能將天命之凰擒至手中,帶回南越。
一切,隻需靜待便可。
杜若曦在巫真的不遠處坐著,仍在思索著該如何勸下秦羽鋒不要再白費力氣地封鎖北冥。
先前天威軍營的一場火給他帶來莫大的恐懼,他要再不建立更多些戰功,待班師回朝之後,說不定還功不抵過,反而丟了性命。抱有這等想法,秦羽鋒這段時間才這般積極過頭地參與了北冥軍的行動之中。
瞥了眼杜若曦手持巫書,卻明顯走神的樣子,巫真緩聲出言:“你還在擔心你的小情郎?我勸你最好不要與他說太多,尤其不要讓他知道我們的存在。你應當知道,若是你與我們的關係暴露了,會帶來多大的麻煩。因此,我才讓他連自己中了蠱毒都蒙在鼓裏。”
聽到巫真提起了蠱毒,杜若曦原本還算平和的麵色不免陰沉了下來,看向巫真的目光也重新帶上了一抹冷意。
“你別這麼看我,雖然當時因為巫彭沒能將朔方城攻下,而差點延誤了巫羅攻入幽門關為你那小情郎解蠱的時機,但他現在不還是好好地活著呢嘛。”
“可要不是錦霏凰的那隻鳥在此前啄過羽鋒,誤打誤撞之下滅殺了朔晦蠱,他可能就會因此而死!”
杜若曦的聲音不受控製地揚了揚,心緒已然有些難平:“說到這個,她的那隻鳥竟然敢啄羽鋒,還讓他受了不少苦頭,我就恨不得當時在狄族部落的時候狠狠地教訓那個畜生一番。”
看著杜若曦陷入了這等情事紛擾中,巫真默不作聲,即刻便收回了目光繼續將養修行。
杜若曦猶自憤憤不平地咒著,因心上人受傷而生的惱恨並不是那麼容易消減的。
半晌過後,營帳中細微聲響才漸漸消息下去,杜若曦剛要繼續專注於手中的巫書,那盤膝靜默了許久的巫真卻驀然氣息一爆,引得這個營帳都震了一震。
驚愕地抬眸,卻詫異地見到一直隱藏在袍服陰影下的巫真竟然震裂了蓋在頭上的袍簷,隱約地顯露出一隻激紅了的眼珠。
“你怎麼了?”杜若曦皺了皺眉,頗有些不滿,“怎麼忽然搞出這麼大動靜?若是被發現了,我可不想再幫你掩飾了。”
灰袍下的身形劇烈地顫抖著,似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巫羅死了,巫彭也受到了重創,他們在追索那天命之凰的時候,進入寂梧山,遭到了暗算。”
“寂梧山……”
杜若曦微張了張唇,片刻的驚訝過後,嘴角流露出一絲諷刺的笑。
“還真是不自量力啊,斷天塹你們想必不會陌生,那寂梧山可是與斷天塹齊名的三絕地之一。我看你們是在南越待太久了,真以為越族重出便能輕鬆取了這天下?”
毫不留情的譏諷沒有任何顧忌地說出口,她不怕惹惱了巫真,即便是現在,她不得不與他們相合作來為秦羽鋒獲取更多,她卻依舊對他們抱有相當的仇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