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她這麼一說,範關守更是不好意思了,他尷尬地笑了幾聲,對錦霏凰的態度瞬間有了轉變,一直繃著的臉也鬆了下來,對她說的話也充滿了感激之意:
“嗬嗬,這是範某臆斷之過了,冤枉了錦主事。沒想到錦主事如此寬厚博愛,竟願捐軍餉給將士們。不過,錦主事的好意,範某心領了。隻是律令有定,這些留存的貨物,範某不可私用。所以,還是等年末,你們帶回吧。”
“為何?這是小女子的一點小心意,還請範關守莫要推辭。北冥軍士們舍己為國,功澤萬民,小女子雖無法出一份力,唯有以此來聊表心意。畢竟,國之大事,眾負其責,可不單單是將士們的事。還請範關守為您的將士們想想,多給他們一床被,多給他們一斤糧,也算是對他們的犒賞,讓他們更好地為國固防。”
錦霏凰的話擲地有聲,令聞者不由心神一震。
“好!錦主事此言,甚慰我心,範某在此便替諸將士們謝過了!”
範關守朗笑出聲,滿懷敬意地向錦霏凰執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麵對範關守的軍禮,錦霏凰也不怠慢,同時向他也施了一禮,以示禮敬。
一禮過後,範關守的態度明顯的不通了,剛才雖對錦霏凰很是感激,卻未必有多少親近之意。可在錦霏凰那一番擲地有聲的言論後,範關守頓時覺得這小姑娘很是不同尋常,大大異於那些所謂知書達理、溫柔嫻靜的名門閨秀。
他此刻已不再將錦霏凰視為一個嬌生慣養、養尊處優的富家大小姐,而是一個真正有魄力的巨擎商會的主事了。雖然知道這個捐餉之舉的用意可能暗藏一些別的目的,但作為一個算得是上經世已久、熟諳人心的老官員,他知道,錦霏凰所言都是發自真心。
商人孰能不謀利?但她這坦蕩直白的施惠結善,比之蠅營狗苟的行賄拉攏,又何止是強了千倍萬倍?商者謀利須以誠,不然,所謀所圖實非真。
範關守看著眼前這位錦家長女,其貌不但淡雅出塵、絕世超倫,其內更是蕙質蘭心、精微細膩。雖然她仍是一位少女,但其現今所表現出的氣、質、態、神,以及她這逋一初試便顯示出的,有過於商海沉浮幾十年的錦家大總管的魄力與心氣,這些無一不昭示著她來日必定遠超常人的成就。
被範關守一眼不眨地盯著,到底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女,雖然知道那是他有欣賞之意,但錦霏凰也難免會有些不好意思。她那如玉雪肌飛上一抹紅霞,輕咬著唇道:“範關守,那不如,現在便卸貨入倉如何?今日天色已是深了,還望範關守允許我們在關內留一晚,明早再動身北上。”
範關守也意識到了錦霏凰的窘迫,便知趣地收回了目光,爽朗地笑答到:“哈哈,這自然可以。那本守現在便去喚人卸存,二位自便,明早,範某親自送你們出關。”
“如此,便多謝範關守了。”錦霏凰客氣地致了謝。
範關守笑著擺手,便也不再多言,雷厲風行地走出了門,去命人給錦家的朔方船卸貨。
看著範關守走出此室,錦北業也是鬆了口氣。他頗有些敬佩地看向錦霏凰,嘖嘖讚到:
“侄女啊,你這一手,可還真是有魄力啊......從前,兩位家主和大總管可從未想過在此情境下想到這一招。就算是有,也到底是沒敢用出來。你倒好,這個局麵,不像是臨場發揮,伯伯看啊,是你一開始在錦織城備貨時就打定了這個主意了吧?”
錦霏凰溫和一笑,道:“伯伯謬讚了,霏凰哪有什麼魄力,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
錦北業搖搖頭,並不買她的帳:“嗬嗬,一時興起?哎呦,你這興起得可真好啊,左右不過是些商貨,就算再多,比起商會的利潤,也算不了什麼。但這一送,不僅送出了大義,還送出了那麼點必然會有的恩惠交情......”
錦霏凰笑笑,不置可否,任由錦北業一個人在那猜著,先一步返身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