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安若晴就去醫院看望傅尋了。
前兩天她給負責治療他的醫生打過電話,傅尋已經醒過來了。
帝都大學離醫院有些遠,坐公交車的話大概需要四十分鍾。
想到傅尋不能說話,安若晴又在醫院附近買了一個本子和一支筆。
到的時候,傅尋坐在床上,眼神空洞而又茫然,正望著窗口的方向發呆。
以前被鎖在屋子裏的時候,他每時每刻都在渴望著出去,渴望逃離那個禁錮他的牢籠。
現在好不容易逃出來了,他卻像是突然失去了方向,如大海裏的一葉扁舟,不知道該去往哪裏了。
“你是叫傅尋吧?”坐在床邊,將筆和紙放在傅尋麵前,安若晴輕聲道。
麵對傅尋,她心裏其實是有些愧疚的。
其實,很多時候,人都是自私利己的,她也一樣。
所以,明知道傅尋把她放走了,男人絕對不會輕易地饒了他,她最後還是選擇跑出來了。
她心裏清楚,在那裏多待上一秒,她就會多危險一分。
同時,對於傅尋,她也是感謝和同情的。
感謝他幫了自己,否則,等到衍之和洛塵他們趕過來,以男人的變態程度,她可能已經遭到了不可挽回的傷害;同情他悲慘的遭遇,小小年紀就遭受了那些。
相比身體上受到的損傷,施行暴行的人是養育了自己十幾年的“父親”,才更加地令他絕望吧。
如果換做是她,可能早就奔潰,甚至是輕生了。
沉默半響,傅尋看了安若晴一眼,然後翻開本子,在上麵寫道:“他呢?”
這個“他”指的是誰,安若晴自然是明白的。
安若晴:“我們收集了他犯罪的證據,已經交給警方處理了。”
雖然衍之沒有跟她細說,她也知道男人的下場。
監獄裏,最不缺的就是傷天害理的人了,他的結局,隻有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裏受盡折磨,直至死亡。
傅尋再次陷入了沉默,施惡的人終於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廢人了,不能和正常人一樣直立行走,不能說話,一輩子都隻能和冷冰冰的輪椅作伴。
這樣的他,以後還能夠做什麼,就連想賣力氣養活自己都辦不到。
雖然他現在才16歲,正是最好的年紀,人生卻像是已經看到了盡頭,隻剩下無盡的黑暗。
對於男人,他剛開始其實是抱有期待的,期待他隻是一時難以接受,等過一段時間,他心裏的氣憤發泄完了,就變得和以前一樣了。
到後來,則慢慢地變成了恨,恨隻是因為自己不是他親生的,就遭受了非人一般的對待。
他喊了那個人十幾年的父親啊,他以前對他的疼愛也不是假的,難道血緣關係真的有那麼重要麼?他又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
和初見時一樣,傅尋的眼睛裏一片死寂,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安若晴有些不忍心,輕聲問:“你將來有什麼打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