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尋了洋人(2 / 2)

顏回把心一橫,急急忙忙從櫃子裏頭拿來了一杆注射器。他現在明白了,這四叔胸口那兒突起來的玩意是毒膿水,要抽起來粘粘糊糊跟痰水一樣。顏回摸呀摸,摸呀摸,終於找到了紮口,他一咬牙,紮入了四叔的胸口那兒,溢出了點兒鮮血,但四叔撲騰了下還是沒睜眼。

四嬸恰好出來了,她拿著手巾擦拭著頭發上的濕水,她看著顏回滿頭大汗正拿著一杆東西往愛人的胸口裏紮呢。她大聲叫嚷道:侄兒呀!你別把四叔給弄死呀!四叔才快七十歲,還有二十年光景咧!還在顏回沉著,在這等光線不足而且設施不齊的地兒還是把毒膿水給抽出。

顏回望著這杆注射器,裏頭擠滿了毒膿水,還帶著鮮血冒泡冒泡的,但四叔這心口那兒的突起狀終於給消了下去,顏回這才感覺心裏放下了一顆大石子。好家夥,這下顏回已經困意全無了。約過了片刻,四叔恢複了神誌,覺著這顏回真是華佗再世呢!他快要磕頭道謝了!

顏回道:哎唷四叔!使不得!使不得!咱們其實就一消防員罷了,你來這兒我給你去去火!四叔道:不行!阿回呐,我覺著還是得報答你。你明白不?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顏回道:不不,毛主席那會兒已經橫掃一切牛鬼蛇神了嘛,共產黨是無神論咧!沒事這山竹夠甜!

顏回這意思是四嬸拿了山竹來啦那已經是最大感恩啦,所以四叔你就不必多此一舉麼,加上你們長年累月租個鋪麵賣豆腐又有幾個銀子呢?這捉襟見肘的情況顏回是一清二楚的,所以他不忍心乘人之危呀!顏回道:那你說吧!咋報答!四嬸說:要我說,阿回你就一孝子呢!

顏回道:還孝子嘛?我爹娘走那會兒我還在廣州呢,我都覺得自個兒不孝了!四嬸道:不不不,你叫人,逢親戚逢街坊鄰居你都叫,你可沒有擺架子的味兒。所以我覺著,我得給你補辦個白事。顏回道:白事?啥日子呀?四嬸摸摸手指頭,嘴裏念念有詞,貌似在用心算數。

四嬸一睜眼,道:下個月!下個月的今兒,你知道是啥日子不?顏回道:不知道呢。四嬸道:是你爹尾七一周年的日子麼。所以我覺著在叱頭村搞這白事,請道公給房子布置的事兒這些事由我來做,我掙不了多少個銀子嘛。但是對你阿回來說爹娘死了你好歹要磕頭要孝敬。

顏回道:沒事,該做的首尾我都做麼。四叔道:阿回你真是孝子呐!你剛剛救我一命,又給你爹辦白事,以後紅事給我們操辦那也就算了!阿回道:遠著哩!口袋裏是啥呀?是空氣!沒銀子哩,吃風屙屁倒是有我的份兒哩!四叔道:阿回你真謙虛。不過這時,不知印證了啥。

也許是說曹操曹操到,這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成家立業本是男人獨當一麵的事,這天上就掉下個林妹妹了。咚咚咚的敲門聲,在診所大門那兒響起。顏回一驚,該不會是哪個癌症患者大半夜敲門上來有緊急情況吧?若是剛剛那般,顏回運氣好還能顯示下身手班門弄斧呢!

可是萬一來了個肺癌胃癌結腸癌的話那縱然顏回是華佗再世,也無力回天了。他拉開了白色簾布,白大褂是沒有脫,急急忙忙地甩了一把汗水吐了一口痰水便開了門。沒想到敲門而入的居然是李靜,這李靜滿臉疲憊的樣子,臉蛋上還沾上了汗水。她沒大講話,避開顏回進去。

李靜要進去洗澡睡覺是要經過這急診室呀,這不,四叔四嬸便看見了李靜。李靜穿得挺時髦,一條黑色連衣裙再配上一雙高踭露趾涼鞋,梳著一頭中分發化濃妝便上了樓。四嬸對著她一笑,但冷冰冰的李靜卻沒有回應。當然,這沒有讓四嬸的熱情和開心消退去反而更興奮。

四嬸把顏回叫到了自個兒身旁,把嘴巴湊到顏回的耳畔道:阿回呐!你真有出息!顏回道:出息?我能有啥出息啊?!自古大夫哪個發財咧?四嬸道:不不,不是講你醫術高明濟世為懷啦!你竟然勾到了洋人哩?顏回一怔:洋,洋人?!何以有洋人?四嬸的眼神瞅了樓梯口。

這時李靜換好了拖鞋拿著手巾要往衝涼房那兒走去。她卸下了妝同樣撩人得很。她還是一言不發,直接入了衝涼房,然後把換洗衣服丟到了洗衣機那兒,嘩啦啦的水流聲又充斥著房間了。顏回道:不不,她不是洋人啊!是中國人來到哩!四嬸道:阿回你扯謊!她是洋人啊!

四嬸想了想,覺著自個兒說得太絕對了,她言:你看看,她眼珠子,是綠色的不?我看著,她眼珠子不是綠色,就藍色!咱們漢人有這等眼珠子麼?顏回原本沒大注意這李靜的眼珠,可是經四嬸這般一說,依舊想不起李靜的眼珠子到底是黑色綠色還是藍色。他驚訝的很呢。

四嬸道:你瞅瞅,放在咱們叱頭村,女人麼都是歪瓜裂棗的,你竟弄了個洋人回來,這是破四舊立四新麼!顏回道:噓!人家出來啦!四嬸偷笑道:那我,先行一步了,老頭子!快走!別礙著人家尋“事。”顏回臉一紅,真不知如何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