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吐真心話(2 / 3)

顏回道:哎,沒。不知幹嘛,上完了班後。救死扶傷沒我份兒,濟世為懷那是開玩笑!小打小鬧養糊口算嘍!牛主任想同顏回說什麼,但嘴巴一直緊緊閉合跟沾了膠水一般。但這下,牛二的老婆卻飛奔出來了。她非常胖,兩隻大奶一邊走一邊甩,肚腩在下頭頂著,不成人形。

她聲音洪良,倆手臂倆大腿粗得跟水桶,她道:呀呀!你又賭錢啦!哎喲嘞!爹!你打他麼?!他不受我了,我說我要離婚嘍!他都不稀得在乎我一下!你看看,活該吧?給人尿了一臉!要不成,叫人屙他一臉!你看看悔改不?!牛土改臉綠了,道:家醜不可外揚!回去!

這話說完後,牛二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然後駝著背沒回頭地往前走,這動作有點兒挑釁的成分,倒也有幾分服氣的味道。但甭管咋樣,他滿頭的尿騷味兒還是沒祛掉,這牛土改是不受他嘍。牛土改滿頭大汗,襯衫已經濕了通透,他叉著腰,歎了口氣,然後對顏回說:進去!

顏回咋地也沒料到,這“樹洞”裏頭的第一位客人,居然是兩委會主任牛土改。牛土改當晚從家那兒提了兩瓶“老村長”,包括一支二鍋頭。牛土改坐在那兒,點煙,然後上酒。之後又吩咐媳婦炒了一疊酸筍田螺及一疊花生米,這午夜的聊天才終於開始。顏回一直傾聽著。

不過他們當晚,到底聊了個什麼玩意兒,不知是顏回喝得懶醉,抑或是記憶給上天偷竊了。反正翌日醒來的時候,除了剩下一疊花生皮,同埋一疊空螺子和牙簽兒,其它都已經煙消雲散了。從那時起,顏回白天坐在那兒,要麼對著一堆臉瘦幹枯的病人,要麼是傷痕累累的。

於是他變得很期待夜晚。兩委會主任幾乎每夜都來,有時談論共產黨的執政方針,有時又討論著陳年往事。叱頭村的變化,叱頭村從窮到富起來嘍,這一係列的話語,同放映機一般在顏回的頭腦那兒湧現。顏回開始明白,這牛土改牛就牛在這兒,正事兒說起來跟說書一般。

牛土改來了以後,這效應比打廣告還要厲害,人們沒事兒就三天兩頭跑來,時不時跟顏回閑聊扯淡。顏回一瞬間在叱頭街上的形象便升華了起來。甭管是村幹部,還是叱頭街上的學校老師,要麼是浮躁不堪的學生青年,時不時要同顏回傾訴一番,久而久之,他成知心大姐!

但是有的問題,顏回始終解答不開。比如有的學生愛問啦,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愛情喇?!我拍拖四五回嘍,你瞅瞅我現在還單身一人!你看看你看看,現在的好男人哪兒去啦?!是不是都去包養美女來啦?!咹?!顏大夫,你給我解答解答麼?!顏回就問:你有工作嗎?

這下這個學生就沒話談了。於是顏回從抽屜那兒取出了一對紙來,寫上一對聯,愛情並非登天事,不是文章幾個字。若是沒錢養糊口,愛情無非養條狗。學生看不懂,覺得顏回無趣,但是過幾日後,卻又不見得來找顏回了。但過來四五日後,又有幾名奇人,找到顏回扯淡。

他提著一堆泥土,上頭啥也沒種。他對顏回道:顏大夫,你不是醫生麼?你說這世上有沒長生不老藥?!要麼則是種金得金土?!顏回瞅著這人,年紀輕輕,無非二十出頭吧?但是他長得秀氣,兩條眉毛成了劍眉。顏回說:有啊,秦始皇不是派一群人去尋長生不老藥麼?